大树底下。18年后，裁缝将才貌双全的女儿许配给得意弟子时，忽然想起那坛埋了18年的美酒，赶紧拿出来宴请宾客。不料，一打开酒坛，顿时酒香扑鼻，宾客赞道：‘佳酿女儿红，育女似神童。从此，越州就有了酿‘女儿红的习俗。生儿子的人家也依样画葫芦，等儿子中状元时才取出埋藏的美酒，故称‘状元红。”
“原来如此。越州人杰地灵，耕读传家，十八年的‘女儿红和‘状元红，喝的岂止是美酒，更是父母的养育之恩。”王维举起酒杯，回敬皇甫岳道：“皇甫大人，我和拙荆多谢您吉言，我先干为敬。”
“王参军，老夫可是盼着早日替你家郎君、姑娘酿上几坛美酒啊。”
“摩诘，喝了这杯酒，祝你和弟妹生一对龙凤胎哈。”綦毋潜也哈哈大笑。
“春窗曙灭九微火，九微片片飞花琐。”皇甫岳、綦毋潜、王维、兴宗酒逢知己千杯少，就这样把酒言欢，交浅言深。欢笑声久久回荡在云溪山庄，让这原本安静的夜晚，变得格外不同。
不知不觉，夜已阑珊。璎珞不胜酒力，双颊泛起红晕，离席回房安歇。
待王维等人宴罢席散，走出屋外时，才恍然惊觉，此时已夜深人静。加上云溪山庄临水而筑，自然比在城中更为清幽。
大家彼此谢过，各自回房安歇。王维走到卧室门口，轻轻推门而入，怕惊扰了已在梦中的璎珞。
窗前有对燃烧的蜡烛，正散发着橘红的光芒。那精致的镂空窗棂，也因这温柔的烛光，有了笑靥如花的味道。
他知道，这是璎珞特意为他留的。“爱一个人，就要为他在心里点一盏灯，照亮他回家的路。”他驻足窗前，看着红烛，想起了璎珞曾对他说的这句话。
这摇曳的烛火，天生就带着一种蛊惑。那束束微光，会让沉浸在幸福中的人，心生妖娆，心潮起伏。譬如南朝陈后主的异母弟弟陈叔达，就曾写过一首柔情百转的《自君之出矣》。
“自君之出矣，红颜转憔悴。思君如明烛，煎心且衔泪。自君之出矣，明镜罢红妆。思君如夜烛，煎泪几千行。”
王维心底泛起阵阵柔情，走到床前，爱怜地端详着睡梦中仍有笑意的璎珞，情不自禁地俯下身去，偷了一个香。
从他衣襟上袭来的阵阵酒香，似乎惊扰了璎珞的美梦。她微展星眸，目光迷蒙，说：“摩诘，你回来了？”
“嗯，刚才梦见什么了？看你笑得那么甜。”王维拢了拢璎珞露在被外的青丝，脱去青衫，像孩子般“哧溜”一下钻进已被璎珞捂热的被窝，随手拥住璎珞，在她耳畔问。
“不告诉你。”璎珞睡意朦胧，嘟囔道：“小时候，我每回做噩梦，就跑去告诉阿娘。阿娘说，如果是噩梦，就要说出来。如果是美梦，就要放在心里，这样才会得偿所愿。”
“哦，其实，我也做了一个梦。”
“哦？”
“我梦见皇甫大人在帮我们酿‘女儿红和‘状元红……”王维一脸坏笑，搂住璎珞的手臂，明显紧了一紧。
璎珞并未马上反应过来，“嗯”了一声，在王维怀里转了个身。待明白过来后，没好气地看了王维一眼。唉，这个男人，总是话中有话。
“璎珞，我喜欢女儿，我想要我们的第一个孩子，是女儿，和你一样美。我会将她放在心尖上疼。”王维将下颌抵在璎珞光洁的额头上，嗅着璎珞的幽幽发香，无限期待地说。
“嗯，你说，我们的女儿，叫啥名字好？”璎珞也是一脸憧憬，在王维怀中喃喃细语。
“唔，我想想。”不料，话音刚落，那个熟悉的、烫人的吻，就悄悄印上了璎珞的额头，并顺着额头辗转而下……
这猝不及防的挑逗，这从额头传来的温热，这近在咫尺的容颜，瞬间都化为铺天盖地的火热，向璎珞席卷而来。
春色弥漫，甘霖润泽。璎珞似乎听到了他心底花开的声音。那是充满渴望的声音，如山洪般一旦察觉，已是决堤之时，无法阻挡，也无须阻挡。
“啪”的一声轻响，一阵清风吹来，窗前的烛光闪动了几下，骤然熄灭。一抹淡淡的月光，透过薄薄的窗纱，落在古朴的床头。夜很静，静得只剩下那阵阵撩人的香软呢喃声……
不知过了多久，一切终于风平浪静，璎珞耳畔渐渐传来王维均匀稳定的呼吸。或许是已经睡了一觉，或许是今晚喝了点酒，又或许是方才过于缠绵，璎珞只觉口干舌燥，无法入眠。正当她小心翼翼试图从王维臂弯里起身下地时，王维手臂一动，稳稳地圈住了她，在她耳畔柔声说：“睡不着么？”
“嗯，我想——喝水。”
“你躺着，我来。”说着，王维按下璎珞，利落地起身，从案几上拿过一个青瓷杯盏，拿在手里喂璎珞喝了几口。
月光似乎愈加明亮，璎珞躺在王维的臂弯里，满足地叹了口气。王维轻轻抚摸着璎珞的背脊，低声说：“璎珞，咱们女儿的名字，我已经想好了。”
“真的？快说来听听。”璎珞一阵好奇，黑亮的眸子看着王维。
“汉乐府《江南》中有一句‘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田田二字，用得甚妙。此次来到越州，池塘中随处可见成片的莲叶，浮出水面，挨挨挤挤，重重叠叠，愈加喜欢‘田田二字。璎珞，咱们的女儿，不妨就叫田田，你说可好？”
“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璎珞在口中反复低吟了两遍，说，“今日泛舟若耶溪时，微风吹过，荷叶下面有一群鱼儿在嬉戏玩耍，真的很美。摩诘，咱们女儿若叫田田，小名可否叫莲儿？”
“当然可以。莲儿，莲儿，咱们的女儿，就像这江南的莲花一样，亭亭玉立，香远益清。”王维低头抚摸着璎珞温热的脸颊，一字一句地说：“最重要的，是要像她阿娘这样，有一双秋水般清亮的眸子。”
说完，不待璎珞反应过来，就对着璎珞的眉眼，深深地吻了下去。一阵低低的笑声，在黑暗中响了起来，如此温暖愉悦，如此笃定安心。
璎珞将脸埋在他宽阔的胸膛中，一边感受着从他胸腔传来的跳动，一边在心中暗暗发愿，只要他喜欢，她愿意为他生一个孩子、两个孩子、三个孩子……
第48章 品酒吹笛[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