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王维在华州宽慰岐王时,王缙、兴宗正在长安参加春闱。
王缙十分争气,连中“草泽”、“文辞清丽”两门特设科考。可惜兴宗再次考场失利,名落孙山。
不过,兴宗本就是生性豁达之人,并未将功名放在心上。考完后,就洒脱地回河北定州了。
王维听说后,既为王缙高兴,又替兴宗惋惜,决定回定州安慰兴宗。
这日,王维来向岐王辞行,刚走到堂舍门口,就听到玉真公主正对岐王说:“四哥,持盈想陪道长前往王屋山,即日便可启程。”
“你们要去王屋山?此处距离王屋山,千里迢迢,恐非易事。如若道长不弃,请道长在本王府上多住几日吧。”
“四哥放心,一路上,我会照顾道长的。”
王维轻轻咳了一声,跨进堂舍,向岐王、道长、公主行了一礼,抱拳道:“王爷,我也是来辞行的。”
“摩诘,你也要走了?”岐王叹了口气,言语间,透着不舍和无奈。
“公主,方才听您说要陪道长去王屋山。说来也是有缘,我老家就在王屋山脚下。王屋山林木繁茂,遍布道观宫庙。南麓有愚公洞、愚公井、愚公壑等遗迹……”说到王屋山,王维如数家珍,仿佛回到了孩提时代。
“摩诘,贫道一生走遍天下名山,对王屋山情有独钟。你若得闲,不妨来王屋山陪贫道喝茶弈棋?”
“承蒙道长厚爱,王维定去王屋山拜访道长。只怕去得多了,您不胜其扰,要闭门谢客了。”
“摩诘,你不一样。”司马承祯捋着胡须,意味深长地笑着。
玉真公主心头一阵欢喜,用眼角余光扫了王维一眼,转向岐王道:“四哥,王屋山的桃花天下闻名。待明年桃花盛开时,请你来王屋山赏花可好?”
“好啊,明年桃花盛开时,本王一定去王屋山。摩诘,你陪本王一起,可好?”岐王兴致勃勃地说。自瑾儿去世以来,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兴致了。
“好,王维但听王爷驱使。”王维笑着答应。
次日清晨,岐王亲自送他们到岐王府外一箭之地,和他们挥手作别。
从华州出发,无论是前往河北定州,还是前往山西王屋山,都是一路往东。因此,王维可以陪司马承祯、玉真公主同行一段路程。
一路上,每到一处,都由当地官府驿站安排休息。这日,他们行至河南济源,在官府驿站安顿下来。
用过晚膳,王维想着,次日一早,司马承祯和玉真公主要向北前往山西,他则前往河北,彼此要分别了,就来到司马承祯下榻的静室辞行。
司马承祯正在蒲团上打坐,见王维进来,示意他在自己身边坐下。
王维会意,盘膝而坐,微闭双目,将双手平放在双膝之上。
“久静则定,久动则疲。无论是道教还是佛教,打坐都是最基本的修练方式。打坐的要领就是一个字——‘静。只有心无杂念,定于鼻尖,才能开智增慧、养身延寿、涵养心性、增强意力……”司马承祯缓缓道来。
在司马承祯指点下,王维调整气息,气沉丹田,渐渐进入禅定的境界。
良久,司马承祯打坐结束,睁开双眼,吐出一口浊气。王维扶他起身,请他落座。
“摩诘,在你看来,修行是什么?”
王维没有想到道长会忽然问他这个问题,沉吟片刻,答道:“王维愚钝,窃以为,修行是当下的‘我是和过去的‘我不断对抗的过程。从繁华到幻灭,是修行,从富贵到清平,也是修行。”
司马承祯颔首微笑,说:“摩诘,你素有慧根。修行没有定式,只要不断接近生命的本源,便是修行。”
“道长谬赞了。其实,我对修行的领悟,和玉真公主有关。”
“哦?此话怎讲?”
“玉真公主出生帝王家,本可以享受世人羡慕的繁华和富贵,但她却都舍弃了。或许,对她来说,所谓的繁华,其实只是虚妄。摆脱这些后,方能真正找回自我,回归本真。我敬重玉真公主,是她让我对修行有了更多领悟。”
这一切,恰好被前来陪师傅打坐的玉真公主听到了。她倚在门边,细细回味着王维的这番话,醍醐灌顶般,心里五味杂陈。
原来,王维是这样看她的。只是,他可曾知道,她真正想要的,不是要他如此敬她重他,而是……
或许,人间的感情千千万,不是只有男欢女爱这一种。她觉得自己就像一艘困在浅滩的小船,是时候该从狭窄的小溪驶向开阔的大江了。
那种狭隘的男女之情,应该从她心里一点一点剥落、消失……那些重新生长出来的感情,应该是一种可以超越卿卿我我、男欢女爱的大爱。
这份大爱,或许可以让她真正坦然面对王维。
因此,第二日,当他们在路口挥手作别时,玉真公主第一次觉得,她和王维之间的感情,可以重新定义。
和道长、公主分别后,思妻心切的王维,快马加鞭,昼夜兼程,往定州方向疾驰而去。
“阿爷,阿娘,小婿回来了。”王维翻身下马,快步走入崔府。
听到王维的声音,兴宗第一个迎了出来,苦笑道:“姊夫,你可来了。你再不来,我可要闷死了。”
“兴宗,这么大了,还不知忌讳。”王维拍了一下兴宗肩膀,目光温和地看着他
第43章 思妻心切[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