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戾对翟影招招手，拍拍身边的空草地道：“老翟，过来，坐，跟你说个事。”
翟影有些狐疑，先是仔细看了眼枯默默，见她半点事也没有，方才到白戾拍的那块地儿坐下，用平静的眼神质问——“什么事？”
枯默默忍不住内心的小八卦，悄悄爬过去……在他们对面的空位停下，三人刚好围成个圈。她手掌搭在膝盖上，背腰挺直，对诧异扭头来看自己的两人撇嘴道：“三人行，不带我不行！”
“……”二人哑然失笑。
白戾本来也没不让枯默默听的意思，只是不能让百花谷里的人听了去，会于亚礼不利。
白戾认真道：“小蓝可能是第十片天神之羽，百花妒对亚礼的态度转折也在小蓝身上，所以百花妒知不知道天神之羽的作用这件事很重要。他若知道，我们便不管他们的恩怨，可若不知道，亚礼会有危险，这一点我们必须问清楚。”
枯默默听得云山雾罩，天神之羽光听名字就觉得有故事，肯定与某位威名赫赫的天神有关。
枯默默问：“天神之羽是什么？”
白戾没有急于回答，转头四望，他的目光在七种颜色的花海转了一圈后，重移到黄色花海区域，神色陡然凌厉。
陆陆续续飞出黄色花海中浅黄色花溪的小蝴蝶被这眼神杀了回去，全挨在花朵下，瑟瑟发抖，一片片倒针叶形的花瓣悄然落地，空气中淡淡的花香也重了几分。
百花谷的奇特处在于但凡谷中有的花，不论严寒冬夏，一年四季绽放，枯萎或被采摘用于它处都会栽上新的。
白戾转回来，收回神情答道：“字面意思。”
翟影却道：“日后有时间再告诉你。”
枯默默心间一喜，激动得想给翟影一个大大的拥抱：“还是翟影最好（正常）了！”
尾拂羽、白戾、翟影，确只有翟影最正常，白戾偶尔还会性情大变……怪吓人的。神预？神预看着少年英气，天真无邪，实际像一只躺在阳光下慵懒晒太阳的小猫，逗玩他就要承担被他反咬抓伤的风险。
白戾之所以敷衍回答枯默默是认为告诉枯默默没用，十片神羽只剩下幻，知与不知有多少区别？而天神之羽也的确和字面意思一样，天神的羽毛。少记一些没用的东西有何不好？傻人有傻福，知道得越少活得才越轻松。他巴不得和枯默默一样对这个世界知之甚少，乐得逍遥快活。
“……可是什么都不知道也很危险啊，不该去的地方，不可碰的事物，若分不清，死都死得不明不白……罢了罢了，反正我们什么都没有，就时间多得是。”
白戾看着坐姿乖巧的枯默默，忽然心田的一方也柔软了，扬唇轻笑，抬手揉枯默默的头，一闪而过的宠溺道：“小孩子。”
枯默默眼帘轻颤，耳根爬上红云，慌忙低头把头上揉乱她头发的大手拿开，鼓气地摘下发夹，理顺头顶的刘海重新夹好，反驳说：“我已经……成年了！才不是小孩子。”
枯默默说着，猛然忆起自己今年才“十七”岁，立即收住嘴，过了一会儿想起古时女子十五岁行笄礼，他们不知道现代人十八岁成年，于是就继续接着把话说完了。
白戾摇头：“你十几岁的年龄放到这里，不过一个不谙世事的幼儿，但你现在却已成年了，换句话说，你少了上百年的寿命。”
枯默默垂眸，撇开头，黯然道：“有什么关系……”我本就不该出现在这两个世界中。
枯默默的心理又陷入了黑暗。
空气中的花香有些呛鼻了。
有个奇怪的声音，兀的在她脑海里疯狂回响：“你不该活着的！你不该活着的！衍莞不该把你生下来！她为了让你融入人类世界，把项链给你，封印你的非人血脉，让刚好进山的警察捡了回去！你安安静静的活了十八年！她呢？仍在深山里躲避？还是生下你之后便自绝于世？尾拂羽本应带回去的是她！你凭什么还活着！凭什么心安理得的占有属于她在这个世界里的东西！！！白戾和翟影对你好不过是因为你是她的女儿！否则你以为你是谁？无才！无貌！胆小！自私！谁会喜欢你！死吧！累赘无用的东西！死吧！死吧！……”
阴影遮盖了枯默默上半张脸，她撑地站起，身体似刚赋予生命又没有灵魂的木偶般，迈出一步后明显后摇有一息的时间，接着才迈出第二步，直线往小蝴蝶们所在的那片走去。
浅黄色的针叶状花瓣簌簌落下，风中拂动的暗蓝金色头发从发根到发梢逐渐变回黑色……
二人暗道不对劲，即刻起身拦住她。
两个高大的身影堵道，前路不通，枯默默转身，欲绕开他们。
白戾微弯下腰，双手捏上她的肩膀晃了晃，眉头深皱，心慌地喊道：“默默，你怎么了？”
枯默默抬手搭上白戾的手背，骤然使劲，要掰掉白戾的手，同时，闭着的唇瓣慢慢开合，细微不连贯的声音传入他们耳中。
“死……死吧……我不……想……死吧……废物……不想死……累赘……不……”
她脑海里的声音如紧箍咒般喋喋不休地念叨着，念得她的脑袋快要炸了。
一边那个声音念叨着她死，另一边困在黑暗中的自我苦苦挣扎。
白戾和翟影清楚的看见，枯默默无神的黑色眼瞳里，充满着绝望。
第十四章 成为自己[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