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样才算滥杀无辜？”枯默默不解，妖魔恃强凌弱，嗜血好杀是常态吧？强者屠灭一个族群也不稀奇吧？不过这几天所见的蛟龙大战点到为止，跟玩耍似的。那个自带冷气的女人一身杀气，最后好像也没打成……东北方向的市井一派祥和，她的认知真要颠覆了。
翟影解释道：“集市中的魔族一般都遵守魔域律例，大多数境界在初生中期到化形前期之间，他们想过平淡闲适的生活，我们自然就有责任守护那个地方的秩序。当时负责守护北方市集的那几个看守者没能成功阻止山妖进入市集，以致其凭借坚硬的外壳，从北主街道碾入……”
他略微停顿了一下，眸色一暗，接着道：“后来其他方位的看守者汇合联攻也只能将其驱赶出市集。我们收到消息时，他已经逃往百花谷去了。除去他一路上吞食的魔族不说，单单北主街道就已是上百条命，若非他体型太大，直接诛杀还便宜他了。”
翟影语气越说越沉重，枯默默从翟影的脸上看不到一丝情绪起伏，似乎只能凭声音判定情绪了。
枯默默转向白戾，又问：“可是削山的话，山上的生灵怎么办？”
白戾再次耸肩：“山上能逃的都逃了，只剩下山谷里视死如归的护花者，本来也没几座山是绿的。”
枯默默左右看他们一眼，忽然笑了，举步继续往前走，“他们没有视生命为草芥，尾拂羽改造出了一个井然有序的魔域？如果我与衍莞无关，这两天看到的应该都会和第一天认识他时所展现的性情一样吧？”
翟影微歪头看她，问：“笑甚？”
枯默默摇头：“没什么，觉得你们有点可爱嘛～”一个生气就话多，一个稳重装轻率。
“……”他们的脸不自觉就红了。
若是两个被其他妖魔见到就躲的大男人被人说可爱这件事传出去，他们脸往哪搁？
“这里这么大，染料会在哪儿呢？”枯默默在十字路口站定。
路中间伫着一块指路牌，木牌被绿藤缠绕，其上几朵清丽的小黄花稚嫩欲滴。
繁体字枯默默勉强能看懂，左边〈蜂〉，右边〈蝶〉，前方〈殿〉，后方〈居〉。
简单易懂，但也没写染料的产处啊！
枯默默眉头微皱，回身看他们。翟影意会，上前领路，步入正前方的〈殿〉。
翟影边走边讲解道：“百花谷有许多种族，如蜂、蝶、蛇、蝎、虫、蚁、花、草、树，其中以蜂、蝶两族为首，谷主亦通常从两族中决出。似乎从一百年前起，谷主便一直由蝶妖中复姓〈百花〉的皇族担任。现任谷主百花妒，完全前期。亚礼对其恨之入骨，如今亚礼回来了，他们之间难免不会发生争斗，以她变异完全前期的实力，说不定百花谷要易主了。”
白戾瞥了瞥由于自己的到来才瑟瑟发抖躲起来的小妖们，开口道：“但现在谷中很平静。”
翟影狭眸微眯，淡然道：“山雨欲来，拿了染料就走，蹚浑水的代价可是很高的。”
一炷香后，眼前出现一长段花藤编织为墙向天拱起的大道，墙侧挂一盏盏风铃花状灯笼。一簇簇花团垂下，长风灌入，随风摇曳，花瓣奚落婉转，悠然飘落，阳光于穹顶的缝隙穿入，粉花铺地偶夹落叶，光影交织，斑驳陆离。
藤墙尽头，风将花瓣吹到了两边的溪流里，淙淙流水，落花浮沉远逝。溪流之外，绿草如茵，不具名小花缤纷绽放，亭台栏杆，秋千花架，从大殿墙角延伸出来的细长藤条如竹影婆娑，尾端弯下垂摆。背生蝶翼的人聚在小坪上闲谈嬉闹。
正中，大理石地面干净光滑，窸数映出人影。翟影粗略扫过两边草坪上的蝶妖群，确认要找的人不在其中，随即抬脚踏上通往大殿的台阶。
两边的蝶妖发现他们三人，停下嬉闹，如僵了一般定定看着他们走进去，脸色变了变，稀稀落落飞出小坪，一个一个头挨着头扒拉在殿门两侧往里瞧。
殿内，谷主百花妒坐在花藤王座上，面前堆着一大叠花折子，他却无心理会，右手手肘撑桌案边，手掌托半边脸，一头黑黄相间的绒绒长发披肩，垂眸若有所思，不时叹气，头顶两根锤角一晃一晃。
察觉有人进来，他抬头，接着怔愣片刻，目光一转，起身笑脸相迎：“稀客稀客，什么风能把二位护法大人吹来？”上次唯一来的一次还把他的山削了，这次不会又出了什么事吧？
翟影道：“一件小事，织绣坊的染料不够了，织娘又给帮工们放了一天假，我们只好亲自过来一趟了。”
“此事简单，我带二位大人前去，对了，这位姑娘是？”百花妒瞥到站翟影后侧的枯默默，眼前为之惊艳。
枯默默轻笑：“我叫枯默默，你可以叫我……”
翟影抬手，暗红斗篷如一块幕布挡在枯默默和百花妒之间，截住枯默默的话，对百花妒冷淡道：“我们赶时间，闲话少说，有劳谷主带路。”
百花妒回神，歉笑点了点头，往殿外走：“三位请随我来。”
枯默默双手背到身后，依旧在翟影后侧，背腰扭头往上看翟影的表情，马尾垂到身前，唇瓣轻启，皓齿微露，笑得俏皮。
翟影又下意识把头撇开了，陡然意识到刚刚自己好像吃醋的行为，耳根便红了。
白戾见此，推开翟影站他们中间，抱臂撑起一截斗篷挡枯默默的视线，然后低头，竖瞳眯起与她对视，咧嘴邪笑。
枯默默转眸，直起身，抿唇捂嘴，眉目弯弯，肩头颤动，无声的笑。
白戾怔愣一瞬，回神站直，疑惑的皱眉看着她。“这些画面好像似曾相识？”
殿外的蝶妖们纷纷站好，有些好奇的还会跟在他们身后凑凑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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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山雨欲来[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