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到处都是黑咕隆咚的,一片昏暗。
如果不是头顶很远的地方,还露出点天光,现在周围,就该是全黑啊!
这一下,他彻底惊醒了!
他第一反应,就是抬头去看头顶那抹天光:
圆形,半暗半明,依稀还有枝桠横斜的剪影……
“那定是兰风洞口!”
这一刻,胡厚年真的是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清醒。
所以他清醒地判断出,兰风洞口离自己,至少有两丈多远,很远很远,无论自己怎么蹦?,都绝够不到的。
这时候,他其他什么都不想了,只想出去。
他连忙到处摸索,却发现这下面,虽然地方比想象的大,有两三间房子那么大,但却像个口小底大的大肚瓷瓶,石壁上端向人倾斜,根本没办法爬上去。
而且上手摸摸,石壁还很光滑,根本没有着力点。
摸索了一阵,胡厚年忽然回过神来:“绳梯!绳梯在哪里?”
他疯狂地摸索寻找,找了好一阵,却发现,绳梯……不见了!
这时候,他还不想喊人,本能地不想喊人。
所以还在努力地到处摸索绳梯。
但真的摸不着。
到处去摸索那些山壁,发现上端都是朝里面倾斜,都很光滑,真像个小口大肚的三角瓷瓶,完全不可能爬上去。
当确认了这一点,一瞬间,一股子浓重的恐惧感,猛地攫住了胡厚年的心神!
呆愣了片刻,他慌忙抬头大喊:
“广真大师!广真住持!快放下绳梯来,洞底我看好了,现在想上去了!”
无人回应。
外面就好像恢复成几千几万年前的原始深山,什么寺庙、什么僧人、什么香客,完全都不存在。
胡厚年更加恐惧,喊得更急。
但始终无人回应。
整个兰风洞里,只有他自己在大喊大叫,造成震荡不绝的嗡嗡回响声。
外面死一样的沉寂。
胡厚年喊到嗓子都哑了。
最后他实在忍不住,开始破口大骂,什么贼和尚、死秃驴,再无一丝顾忌。
还别说,骂了七八声,头顶天光微亮处,还真有了反应。
那里探出个模模糊糊的光头脑袋,声音随之传来:
“胡施主,看你彬彬有礼,没想到也是个粗鄙之徒,居然诋毁佛门圣徒,便不放梯子了。再会!”
一句话说完,那脑袋就不见了,紧接着一阵依稀的脚步声,渐行远去了。
“啊?!别别!”
胡厚年这个后悔啊,立即苦苦哀求、大声地哀求!
但已没了响应,一丝一毫的响应都没有了。
又哀求了很久,他的嗓子真的快哑了,已经快喊不出声音了,还是没见任何的反馈。
胡厚年忽然停了下来,一句话都不说了。
他突然明白怎么回事了……
一种对死亡的恐惧,笼罩了全身。
“我不想死啊!”
“我这些年,风里来雨里去,赚了很多钱、置了很多房产田产。”
“我还有四个孩子呢,他们都很乖很孝顺。”
“二儿子读书很有成,很有希望跳出商贾之门,当官成为人上人呢。”
“我还要亲眼看他们长大成就呢,我老了还要做德高望重的乡绅员外呢。”
“一切……都没了!”
胡厚年都快疯了!
他瘫坐在地上,精疲力竭。
最后他哭了。
“什么厚年?分明是薄命!”
他无比悲痛。
等嗓子稍微恢复点,他开始冲着头顶的光亮,发出最恶毒的诅咒。
骂声连绵不绝。
只可惜,这更像是他的独角戏,外面一片沉寂,好像根本没人听。
也可能有人听。
因为偶尔也传来一两声冷笑。
只是胡厚年,现在心神交瘁,已经辨别不出,那冷笑声是真实的声音,还是自己的幻觉——
就如当初,看见了金色圣光、天花乱坠和讲经的佛祖。
有气无力之际,胡厚年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那毒心肠的老秃驴,为什么要这么做?”
而这时,他又闻到这洞底,弥漫的一股若有若无的腥臭味……
这时候,兰花岭兰泉寺的前院中,依旧香烟缭绕,梵唱声声……
十五天后的夜里,正是月黑风高。
这半月来毫无人迹的兰风洞口,终于再次来人。
来的正是广真和尚。
他没穿袈裟,反而一身武僧的干练打扮。
他手里提了一只气死风灯,照亮了周围。
第六十五掌 佛祖在喊我[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