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来祭灵牌。手拿红被待郎来,思思量量哭一场:盼望奴夫活转来,小妹祭夫去烧香。不见吾郎伴奴来,守守亲夫面皮黄……”
金姨娘的声音哀哀弱弱的,再往后的夜里,她唱得更弱了,因为她实在饿得没有力气了。这段日子,她几乎尝遍了她说不出名字的野菜,每当徐逸锦指着碗里的野菜告诉她那叫“野箕头”、这叫“打碗花”,还有那一碗叫“秋风丝”的时候,她总是叹了一口气之后,鼓足勇气举起筷子,将那些她看来都是一样的野菜往嘴里送。因为她要留下一点仅有的番薯或者芋头,给徐若空和木醒初吃。她每吃一顿野菜,就会问徐逸锦:“锦姑娘,这野菜咱们能吃到头吗?”
由于非常忙碌,她们觉得野菜中的日子过得也不慢,转眼到了端午。有一天,徐逸锦急急忙忙从外面回来对金姨娘说:“姨娘,快给我准备箩筐,今天发现了神奇的事情,山上的箬竹结籽了!我得赶紧去打那些箬竹籽来,可以熬粥喝的!还可以磨粉做饼吃!”
“箬叶结籽,我听也没有听说过呀!”
是的,从小不愁吃穿的金姨娘哪能听说过呢?这楠枫山上的箬竹平常用途很广,除了端午节女人们采来包粽子外,乡间人还采来制作毛笔秆、扫帚柄等,巧手的匠人还将箬笠用作斗笠、船篷的衬垫。
而满腹文章的徐逸锦还知道,这箬叶是多年生一次性开花的植物,但它们开花却有极其长的时间间隔。她曾经看过一个史料:曾在太平天国洪杨年间(18501862年),浙江的箬叶曾普遍开花结实。而此之前,有典故说箬叶是大概一百年开一次花。徐逸锦算算这次楠枫山上的箬叶开花,恰好也在这一百年期间,不仅暗自感叹:这大概是老天怜惜我们孤儿寡母,不绝我们的活路。天不绝我啊!但是,她也很清楚,这箬竹一旦开花结籽,便会杆叶枯黄、成片死去,地下茎也逐渐变黑,失去萌发力。这些箬竹待到何年何月才能再生,得看那掉落在泥土里的箬叶籽能否发芽生根了。
但是徐逸锦没有想到的是:当她才上山打了三箩筐的箬叶籽后,村中的老农也已经发现了这个秘密,一经发布,几乎所有的农民家庭都上山打箬叶,那场面蔚为壮观,家家户户挑担上山,多的人家摘到了数担,即有几百斤,少的人家也有数十斤。坦头的戴鸣雷,常年生病,他家几乎没有其他劳动力,靠做瓦糊口。这那一年也靠三担的箬竹籽度过饥荒,救了全家的命。
当金姨娘第一次将箬竹籽晒干磨成粉做成箬籽粉饼时,金姨娘和两个孩子都发出了欢呼,金姨娘不顾烫,一边囫囵吞枣一边说:“嗯嗯,总算吃到干的了!锦姑娘,这饼的味道比元麦(又称雷麦)饼好吃多了,可……可……比小麦做的麦饼味道还是差一点的哦……。”
小若空一听,砸吧着嘴巴说:“姆妈,麦饼啥味道?咋个香法呀?”“呵呵呵,那可香哩,不仅外面饼皮香,里面三层肉和咸菜在饼缸里一烤,那味道,好吃得说不出来哩!”
小醒初一听,放下手中的箬竹籽粉饼,拉着徐逸锦的衣角叫:“姆妈姆妈,我要吃麦饼!”
娘儿几个正说着,忽然听见柴门外有人喊:“有人在家吗?”
金姨娘探头一看,是小学堂的关先生关中瑜来了,她很困惑地看看徐逸锦,在徐逸锦的示意下,迎了关先生进了道坦来。
第34章 天不绝人,箬叶百年结籽送活路[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