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后嚼了什么舌根……”
熙媛宫内。
尉迟媛一巴掌狠狠的扇过清儿的脸，尖细的指甲在稚嫩的肌肤上划出难看的红痕。
“这点事情都办不好，本宫留你何用！”尉迟媛眼底满是嫌恶。
若不是清儿身上有她的血，她早就将她解决了。
也不知尉迟媛是什么个蠢货，竟然用这样胆小如鼠的人。
“是奴婢的错，奴婢明日一定将东西拿回来……”清儿连忙跪下。
从前夫人教导她们一定要万事小心，宁可做事仔细慢些，也不可留下把柄。
可最近夫人却是大变模样，白日还好，到了晚上简直就是另一个人。
尉迟媛看着桌上的断成两半的血玉，心头平静下来，眼底恢复无波之态，“给你一日时间，若是东西拿不回来，那你也别回熙媛宫了……”
清儿顿时大惊，连忙磕头，“多谢夫人开恩……”
被主子赶出去的宫女没有什么好下场，何况她是主子的陪嫁，若是不在熙媛宫，那在宫中就更无可能有好日子。
“丁萝，来给我捏捏……”尉迟媛不再多说，倚着软塌阖眼。
新提的宫女丁萝便上前来，走到清儿身边时刻意踩过她匍匐在地的手，然后才为尉迟媛揉捏。
清儿忍辱退下。
丁萝提醒道，“夫人，再过半月就是王上的生辰，夫人可是想好送什么礼物了？”
“再说吧……”尉迟媛淡淡回道。
长侯烈风对她无情，她又何须再刻意讨好，何况如今的她最大的依靠是尉迟家。
低头看了看自己隆起的腹部，当上了太后才好，也就尉迟媛那个蠢货才会小心翼翼。
*
锦如照着姒晗的吩咐让人去熙媛宫溜达了一圈回来。
果真探听了不少消息。
“娘娘，近日熙媛宫大变模样，往日媛夫人身边的贴身丫鬟清儿不得重用，几次三番让媛夫人发怒，现在在熙媛宫的地位连新晋的宫女都不如。”锦如回禀道。
姒晗一边用着甜点，一边听着。
“还有呢……”
“媛夫人还突发奇想让熙媛宫内的宫人去捉虫子，尽是蜘蛛蜈蚣等毒物，熙媛宫的宫人便猜测，媛夫人喜怒无常是因为不得王上宠爱才如此……”
“怎么个喜怒无常？”
“听说白日里嗜睡，醒来的时候倒是要清儿伺候，可到了晚上就将清儿给扔到了门外，白日和夜晚是两个模样……”
姒晗皱了皱眉头，“那东西清儿可是拿走了？”
锦如点点头，“小木子回去看过，东西已经不在了。”
姒晗将空了的碗一推，起身道，“好了，为我梳洗一番，该去凤仪宫请安了。”
太后到底是太后，隔三差五的请安还是不能少的。
出宫的时候正好遇见过来的长侯烈风。
这几日长侯烈风想静一静，但自己一个人躺在榻上总觉得缺了什么。
思来想去，缺了一个人。
姒晗方才还凝重的神色在看到长侯烈风的一刻，瞬时就笑开了眉眼，迎了上去，“王上您终于来了……”
长侯烈风停住脚步，看她笑的如此开心，心头反而不舒服了。
“孤再不来，只怕鱼儿早已将孤忘了个干净……”
姒晗一怔。
他这是在抱怨？
反应过来，姒晗连忙伸手挽住长侯烈风，一本正经道，“鱼儿是怕打扰了王上，王上若是解不开心头结，会怪罪到鱼儿身上！”
“知晓孤心头有结，何不帮孤解开……”长侯烈风脸色依旧沉闷，但是语气却松缓了几分。
姒晗小孩子似的摇摇头，撇嘴道，“鱼儿大字不识得几个，做不了解语花，做个烦人花倒是还行！”
长侯烈风顿时嗤笑，“烦人花？何解？”
姒晗陡然睁大了眼睛靠近长侯烈风，认真道，“就是缠到王上您烦了鱼儿为止！”
看她这副模样，长侯烈风只觉方才看到的眼神兴许只是错觉。
她像个还未长大的孩子，柔弱的处处需要他来保护，又怎会露出那样深沉的表情。
“你这是要去往何处？”见她一身衣衫是外出的模样，不由得问道。
“鱼儿正准备去给太后请安呢。”
长侯烈风沉眸，“孤也有好几日未见过太后，一同去吧……”
姒晗求之不得。
二人也未坐撵，一路步行到了凤仪宫。
却正见尉迟媛面色苍白的从凤仪宫出来，显然在失神当中，看到长侯烈风与姒晗，滞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行礼，朝着姒晗颔首。
“参见王上。”
姒晗回礼。
长侯烈风颔首，看到尉迟媛的脸色也是皱了皱眉头，虽然不喜，但她这副模样倒像是宫里亏待了她一般。
目光转向尉迟媛的肚子，“若是有需要，尽管向内务府提，毕竟如今你不是一个人。”
尉迟媛微微有些诧异。
摸着肚子，原来王上还是在意这个孩子的，但是……
点点头，“多谢王上关心，臣妾必定会小心护住王嗣。”
虽然是短短一面，但是姒晗仍旧感觉得到，现在的尉迟媛与前几日晚上她所见的尉迟媛大有不同，没有那股子诡异的气息，更没有带给她来自于上芜醍醐的熟悉感。
心中疑虑更甚。
有长侯烈风一同请安，太后自然不会为难姒晗。
只是阴阳怪气的说了那么几句，姒晗脸皮厚也就神色如常的听着了，倒是让长侯烈风高看了一眼。
这一日，长侯烈风自然是宿在了蟾宫。
姒晗犹豫了几番，还是克制了自己没有让长侯烈风沉眠。
但是长侯烈风却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拥着她躺在床上，心头莫名的安定了一些，那一抹空洞被怀中的人填补，无心旖旎却格外满足。
二人沉沉入睡中，突然感觉到身下的晃动，长侯烈风几乎是一瞬间就被惊醒。
门窗传出骇人的咯吱声，姒晗撑起了手臂，眼底还是迷蒙之色，却被长侯烈风骤然抱起，用被子裹着冲出了宫门。
“地龙翻身了！”惊呼声顿出，四周的宫人也都纷纷醒来，远离宫墙。
姒晗未站在地上，却也感觉到了摇晃。
“怎么回事？”晃动过了好一会儿才停下。
周遭侍卫纷纷赶来，追逸跪下，“不知何处突生地动，属下已经派人去查探！”
长侯烈风眸光骤然一沉。
现在是深夜，却有如此大的震动，只怕情况不妙。
宫里好些老旧许久未曾修缮的宫墙都已经开裂，砖瓦稀里哗啦的往下落。
宫内人心惶惶一夜未眠，所幸没有伤亡。
宫人们进宫拿了些东西，主子们将就着在外头过了下半夜。
第二日早上得到加急之报，邑邬以西，相隔三百里的太原发生地动极为严重，因为是在半夜，大多数百姓没能反应过来……
“伤亡人数尚在统计当中……”地方官员汗流满面，这等天灾实非人力可阻，“附近城池因为地势平坦，房屋稳建尚未造成较大损伤，只是太原环山围绕，山路被掉落的巨石封住，若要移开需要花些时候，里头居住的百姓有数万人暂不知情况……”
“若巨石封路，周边查看可有入口……”长侯烈风眉头紧皱，早膳也未用。
“是……”太原以西是一片凹山脉，长侯烈风本意发兵踏足试探，可是那片山脉同地幽谷一样有些蹊跷所以迟迟未动作。
现在却必须要绕过去，以便更快进入太原。
“胡将军前往湖城带领三万将士前往太原支援，最近的城池开放城门及粮仓以接纳灾民……”长侯烈风一边吩咐一边看着地图，“此次地势可有造成其他影响？”
“地有开裂，但不知延伸到何处，已经命人去绘制新的了……”御官回。
“注意情况随时汇报……”
长侯烈风说完，便前往书房处理奏折。
晚上四海吩咐了一名小太监前来蟾宫传话。
“娘娘，四海公公让我告诉您，王上今日一日都未曾用膳。”
姒晗自然知晓四海的意思。
转头就吩咐锦如，“让小厨房备点清粥小菜和点心。”
一盏茶的时间，锦如就提了一个小食盒过来，跟着姒晗前往书房。
能够让长侯烈风心情凝重到不肯用膳，只怕此事颇为严重了。
书房内。
几部尚书围绕着长侯烈风在商议着什么，姒晗只得站在门外等着。
只听长侯烈风道，“容孤再想想……”
“王上此事刻不容缓，要早作决定……”兵部尚书左丘道，但长侯烈风却是迟疑不定。
姒晗等了许久也不见书房内有松动，看了看食盒，好在锦如备的份足，这些大臣应该都没有用膳，遂敲了敲门。
几人顿时抬头，看着来人，长侯烈风眉头一皱，“你怎么来了……”
在他眼里，此刻商议国事之事，后宫女眷既帮不上忙当然不得打扰。
“王上不关心自己也得体恤下为社稷劳心劳力的大臣，想必大人们都没有用膳吧，妾身让宫女备了些点心，合该用些，饿着可想不出解决事情的好法子……”姒晗一点没怕长侯烈风，示意锦如将食盒放到旁边的案几上。
咕咕……
恰好不知谁的肚子发出声响，长侯烈风看了众位大臣一眼，只得松口，“各位卿家都辛苦了，用些东西吧……”
锦如这才将点心都一一摆出来，倒了茶递给各位大臣。
各位大臣也都饿了，倒没客气，人手都拿着点心填肚子。
姒晗端起了粥走到长侯烈风身边，“王上也要保重身子才好，若是王上倒下，只怕百姓们更难过了……”
这话说的舒心，也劝的好听，长侯烈风只得接过。
姒晗无意间却是瞥见了书桌上的东西，是太原的山脉地形图，在几处地方标记了红色的印记，心头一惊，事情已经严峻到了如此地步了吗？
面上却是不解，“王上和几位大人这是在烦恼什么呢？不如说给妾身听听……”
几个男子都是想笑的，但面上都绷住了，一个女儿家能懂什么国事。
长侯烈风也皱了皱眉头，“此事说来你也不懂……”
姒晗撇撇嘴，“王上这是小瞧人了，臣妾虽然孤陋寡闻，可是这图还是看的来的。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不如让我这个旁观者来看看王上与各位大人都在烦恼什么，兴许无心之言还能让各位大人茅塞顿开……”说着，扫了在座的大臣们一眼。
户部尚书李煜对这位送了点心来，说话有舒心的娘娘也是有着好感的，便一手拿着点心一手端着茶上前道，“太原四周环山，原先只开辟了一条官道和几条小道，可是这几条道已经被堵死了，若要清理需要耗费大量人手与时间，所以王上边想着炸开被堵死的道路，可原本因为地动太原的山体已经松动，这几条道路都在山体之间，且山体陡急。近日太原又有落雨之像，唯恐炸开之后发生山体崩塌，雪上加霜……”
“那这几个标记都是原来的路口了，各位大人可是想找个一旦发生意外，造成损害最小的路口炸开？”听姒晗一针见血，几位大臣都有些吃惊。
却见姒晗点点头后，又极为认真的看起了那地势图。
不知为何，姒晗这副认真思考的模样，总觉得与甄王后像了个十成，但都没有说出口。
姒晗眉头微皱，许久也没有说话，眼底过滤着这山脉图。
而长侯烈风却是看着姒晗的手指却是绕过了打了标记的地方，另寻他出，指着西边一处较高的山脊道，“王上觉得这里如何？”
这里并非是一条路，而是未曾开拓的山脉。
几位大臣眼底闪过一丝失落，到底是个女子，又怎会有好的见地，现成的路不炸，反而去炸一个未曾开拓的山脊。
却不想长侯烈风的目光陡然一沉，随即认真的看起了姒晗所指的地方。
大臣们也纷纷放下手中的点心。
“妾身看这地图，也只有这片山脊周遭山体较为缓平，而且裂口未到达此处，应当不会出现大人们所说的情况，只要炸掉一些，马车仍是可以通过的，只是陡了一点，运送物资的将士们就要辛苦一些……”姒晗惴惴而说。
“可这里并非是一条路啊……”其中一位大臣皱眉道，没有路如何行？
长侯烈风亦是皱眉。
姒晗却是眨了眨眼睛，无辜道，“可是，路不都是走出来的吗？”
一语惊醒梦中人，书房内的人顿时对姒晗投去了不可思议的目光。
长侯烈风不再犹豫，持笔将姒晗所指的那一片山脊圈上。
第一卷 饮恨长归_54.圣旨[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