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青苗眨眨眼，不解其意。
“你小的时候，每当遇到一个人就会悄悄问我：这是个好人还是坏人？”
莫问陷入往昔的回忆之中，说道：“后来你慢慢长大，遇到的人和事情也多了，就渐渐明白人是复杂的，并不能简单地用‘好与‘坏加以区分，只有‘做了好事的人和‘做了坏事的人。”
孔青苗笑着点点头：“以前我觉得世上只有好人和坏人，后来知道了其实是只有好事和坏事。”
“将来你会觉得，其实世上从来就只有有事和无事。”
孔青苗一怔，细品了品这句话，不禁微微皱眉：“为什么？难道就再不用论事非对错了吗？”
“因为身份和角度不同，看待事物的衡量标准自然也就不一样。人性总是有好恶的，但是神没有；人总是习惯于用自己的标准评判神的好恶，对他们好的就是好神仙、反之就是坏神仙，但神仙自己并不这样认为。”
“人总是主观的。”
莫问点头：“神从不以人的意志当作行为规范。有人信仰、有人供奉就存在，反之就消失的神仙是有的，地仙山鬼皆是如此，但那些并不能称之为‘神，顶多算是‘灵或是‘仙。真正的神都是高高在上的，主宰万物，并不会因为人的信仰与否而消亡。”
孔青苗低下头，费解道：“所以，世间诸事对于神仙来说，只有‘有事与‘无事，不是没有好坏，而无所谓好坏。”
“不错，你顿悟了。”
莫问淡淡一笑：“人总认为神爱世人，世间的阳光雨露皆是神之恩泽。事实上，从我的角度来说，人与万物生灵皆无差别。神并不会因为人行善便加恩、人行恶便施罚，那只是人一厢情愿的看法。天上有八百众神，我们的天条捍卫世界的秩序，无论天下太平还是生灵涂炭，皆是神的意志。”
莫问继续说道：“人信仰神仙，对神顶礼膜拜，献上贡品希望得到神仙的庇佑；神不老不死，不食人间烟火——所以，芝麻谷子对于农民和神仙来说，意义自然是完全不一样的。神创造世界，人理所应当地认为神应该把这世界变得更好，但实际上神只有权利却并无义务。”
沉默了一会儿，孔青苗眉头紧锁，喃喃道：“我现在是人，所以我觉得人命关天，这是天大的事；而在花烈眼里，人命不过是些蝼蚁罢了。他唯一忌惮的，是担心因为我而跟你伤了感情；而你关心的，是如何既能让他满意，又令我不生你的气。”
莫问苦笑道：“虽然说起来有些残忍，但你若能站在我的立场想一想，便可明白了。人生短暂，韶华易逝；这世间沧海桑田、变化万千，神仙的寿数要比凡人长得多，于是最终留在我身边、与我长久相伴的，必是同为神仙的你们，我自然会更在意你们的感受。”
孔青苗突然有些泄气，无力道：“所以，……是我错了吗？”
“你又在说对错了。”
莫问有些无奈地摇摇头：“好吧，如果你还是一定要将事情分出个对错，那么我认为成全花烈与云岚想在一起是没错的，而且作为好朋友好兄弟我也理应帮他；而你坚持原则、讲道义也是对的，只是我们处所的立场不同，你发脾气也好、去飞仙楼捣乱也罢，我完全可以理解。”
说了半天，大家都是对的，那还有什么好争的？京城变成现在这个鬼样子，要如何收场？还是什么也没说嘛！
第177章 有事无事[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