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看着方梁说:“要是佑国来做,应该会更加好吧?”
“不会。”方梁冷静的说,“这次去要不是她生病我担心由于她包揽过多的事情反而会办不好而遭来抱怨。会打击学生的热情。”
“可是……”张曲再次皱眉看着方梁问,“你们又是为什么非要去做这样的事情?仅仅是因为自己年轻?为国付出?”
方梁放下手中的地图说:“你可知道,真正的世界已经变成了什么?”
张曲没有说话,就是看着方梁。方梁用手指将中国彻底笔划了整整一圈。在有手捂住了鸡头说:“咱们只能算这个地方的一个芝麻。而日本人,在一夜之间就占领了整整一个鸡头。占领之后就是烧杀抢掠,就是夺妻杀子。”
方梁再用另一只手遮住了鸡的胸口说:“如今他们要占领这片地方,比起鸡头,他们要建立新的国家,要生生从国家里撕出巨大的伤口,夺走我们自己的人民,我们的财富,我们的土地。你可以没有感觉,可是那边的人,就是被日本人再次统治,他们会失去语言,会失去自己的习俗。他们也是学生,但是不能在读着关于中国人应该读的书。比起鸡头的杀光,他们要做的是从精神上杀光我们。你能想象你的后代出生说着日本话吗?”
张曲看着地图上被遮住了地方。看了很久。他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这样的情绪,他的父母还健在,他还有着不会饿死的工作,他看着街上快饿死的行人也不会也半点心痛。因为他还没有发现,他们来自何处,生在何方。不是一生下来就应该死去的。
方梁放开两只手,即使可以看清整张地图。但在脑中都会反复的想起被捂住无法看清的心情。
方梁看着呆滞的张曲继续说:“你可以不知道字怎么写,甚至不读任何一本书。但是至少你应该知道,这块地方以前是叫中国。”
一种莫名的羞愧感涌上心头。自己是怎么敢一遍又一遍的在菜子面前说出自己去过北平的。在那种地方无所事事,浑浑噩噩的带了一个多月,就轻轻一笔带过。
张曲第一次感到了无知的悲哀。
12月7日
“同学们,佑国同学因为身体的原因无法继续跟我们去参加游行活动!”
场面一下炸开了锅,方梁已经猜到了这种情况,因此提高了一个声音。
“但是大家不要担心,这次的游行,佑国同学请到了张曲先生。”
张曲不习惯的走上台,在下面站着下一百的学生。
“我叫张曲,佑国的未婚夫。”
这次的吵闹是方梁没有想到的,主要指的是连自己都不知道张曲已经跟佑国有了这层关系!
张曲咽了口唾沫继续说:“我不是很懂学生,更不懂这样的游行又怎么样的作用。但是我知道你们是对的!佑国也是对的!”
场下没有了声音。张曲继续说:“是我阻止了佑国,但我无法阻止你们,这几天我明白了一件事。这种事情,要我这种人来做是不行的,要其他人做也是不行的,只有你们,只有你们这群有文化的学生能够说清楚,讲清楚,看清楚。这个国家真正需要什么,并且来告诉我们应该做什么!但我还知道,这次的活动一定会流血,会有反抗就一定有压制。我代佑国再次询问大家,是否真的决定参加这次活动?”
场面变的寂静,这种可怕的寂静在夜晚会让人发怵。这不是佑国问的,甚至不是张曲一早安排好的,是站在这个台上,看见了一副又一副的稚嫩面孔,是听见了他们的声音,自己反而变的害怕。自己是否能做到真正的保护……
“这位大叔!既然来了,就没想过放弃。”
方梁急忙纠正道:“张曲先生还年轻的很!比起佑国还小一岁呢!”
“这未免也太显老了吧?”
场内有开始哄笑一片。到处都是笑声。
“我们不会后退的。”
“再退还能退到哪?”
“若使吾辈人才辈出!“
“断头流血义不容辞!“
此时中统局,林青对面坐的吴有志已经被打的血肉模糊。
林青笑着说:“其实我们也不想这样做。“
“别,别。“此时的吴有志已经彻底没有任何知觉,直面他的就是死亡。
“有志,你最后再告诉我一遍,到底有没有这次的活动?“
吴有志已经点了不知多少次的头,甚至已经磕破了头皮。现在,他已经没有了任何反应。
“这次点头,就可以回家了。“
吴有志看着林青,眼球终于松动。
“是不是带你过来的那个人撒谎?“
吴有志点头。
“是不是他要你来做证人还用钱来贿赂你?“
吴有志再次点头。
“那你再次告诉我,他们到底多会出发?“
吴有志撕扯着已经裂开伤口的嘴唇说:“九号…“
林青拍着他的肩笑着说:“好,你做的很好。“
“儿啊,我的儿啊!“
终于,那道牢门打开,门口的男人已经跪在地上泣不成声。
1935年九月8日
“你要去…“
张曲像是平常一样坐在佑国的床前给她削着水果。
佑国生气的说:“到底要不要去?“
“去。“张曲笑着说,“现在要我去了?”
佑国赌气,小声说:“又不是不让你去。但是你要知道你去了后果是什么。”
“我知道。”张曲看着她继续说,“后果是咱两就能结婚了。”
“说的不是这个!你应该清楚中统局是不会让……”
张曲打断她说:“那就离开这座城吧?去任何地方,其他地方。我现在虽然不知道到底怎么样算是为着这个国家,但我知道,现在我就是你,你需要我。”
佑国平生第一次不知道该怎么说话。撇嘴道:“你说的都不对。这是要命的。为了这个国家,是要命的……”
最后这句话不知是给张曲说还是给自己说。两人沉默,张曲拍拍衣服起身。
“我走了,等我回来。”
佑国点头。目送张曲一直走出了病房。
苏右枝就在走廊外等着说:“佑国跟我说了你要干什么。至少别做傻事。到现在就很好了剩下交给方梁,你还能继续在中统呆着。”
“大嫂,我已经决定陪着佑国去做正确的事情了。”张曲认真的看着苏右枝说,“她是对的,我应该要做。就这么简单。”
当晚,火车站灯火通明。
“报告队长!人员部署完毕!”
林青点头说:“一切做好准备,从今天起到明天整整一天的时间对车站进行全体戒备!”
“是!”
方梁咬牙,再次从暗处跑回家里。
看着张曲在院中踱步摇头说:“还是不行。”
“人手有多少?”
方梁烦躁的说:“这不是人手的问题!张曲蛮力解决不了问题,只要有中统局的人在那,就有权利去将火车停下。我们根本上不了车。我看…我们还是不要去了。”
张曲皱眉,一个箭步过来攥住方梁的衣领说:“什么意思?”
“不要去了!”方梁大吼,“我们不去,游行照常举行,只要有这份心就好了。而且我们也担当不起同学们的安全。”
“你跟我说这个?”张曲的模样已经变的凶恶,“每一位同学,只要能坚持到现在,都是做过充分的思想准备,甚至是做到了充分的觉悟!你说不去就不去?如果我们不做好觉悟,打击的就是给他们的信心。就是他们的爱国情怀!”
“那你说怎么办?让学生硬闯?!让他们死在车站或是全部逮捕?张曲!这都是一条条的生命,他们的知识与文化都可以为了未来的中国做出更好的贡献!”
院里再也没有了声音,离火车到来,仅仅只剩下一个小时。
“方梁同学?张曲先生也在啊。”
从门缝中露出一个脑袋,应该是其中的一名同学。
“我听说车站已经被中统的人全部把守了,进入的都要被查证。”
方梁点头笑着开口说:“可能,去不了了,这样做太过于危险。”
“啊,这样啊。”明显可以从他的脸上露出了失望,但依旧笑着,“佑国同学说,这次关乎着华北整整五个省的大事件。佑国同学说,如果我们去的话,那边的学生一定可以感受到各地学生的关注。这也是我们的作用,让他们知道,中国还在看着他们。”
方梁咬牙却说不出任何一句话。再来多少人,都无法打破这个院子里的寂静。张曲终于感受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无力感。张曲低着头,每一次乔丘化险为夷,顶着比这还要大的压力,是怎么样做到……
张曲知道,这是永远超不过的,不管自己怎样改变都没有办法做到蜕化。自己的愚蠢,笨,无脑。其实这么一想,根本也不可能一个人完成这个任务…还好自己一早跟乔哥撇清了关系,就算自己死到他的面前,也不会让他受到任何损失。
“张曲!”
突然传来一声叫喊,从门里有走进来一个更小的身躯,张曲定睛一看竟然是苗圃剩。
“带好你的人,乔队已经开始交涉了。”
“乔哥…”
苗圃剩皱眉说:“还在等什么?”
张曲急忙点头对方梁说:“快去叫同学到车站门口集合,用最快的速度上车。”
方梁点头就和另一位同学跑了出去。张曲想要再问苗圃剩其他的问题,苗圃剩却打住了他。
“你也快点,不是要帮助他们吗?”
“乔哥这样做是要被追究的!”
“张曲!”苗圃剩虽然小,但是声音丝毫不弱于他,“现在你要做的是去想着如何照顾好那帮孩子!“
此时车站。
“你有搜查令吗?”
“我已经得到了…”
“有吗?!”
林青咬牙,脖子已经暴起了青筋说:“乔丘!别以为老子怕你!你记住了!我现在是照着中统局的意思办事!”
乔丘笑着拍拍他的肩说:“林老弟,没回这么主观臆断根本做不成大事,你不经过局座申请就带枪来这,我现在奉命抓你回去!”
“不,不可能…”林青显的慌乱,“我跟乔岳组长打过招呼!”
“你的意思是乔岳比局座的命令都大!”
“不不…”
“那就给我滚!孙臣出列!”
站在林青身后的孙臣一步跨出队伍。
“听我命令,命你队现在缴了全部专员室的枪回到局里待审!”
“是!”
林青开始凌乱,就在这一刻他看见有一股人向这边走来。他突然看见,在这个人群中竟然还有一个自己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人!
“张曲…张曲!”
他开始嘶吼,混乱,要冲破人群抓住他!
“闭嘴!”
孙臣已经一拳打在了林青的面门,一股子血腥从鼻腔里窜出,嘴里也充满了恶心的血腥味。
孙臣看着乔丘,乔丘轻微的点了下头,投来感谢的目光。
这一股人,很快消失在车站。
张曲回头,看着背对着自己的乔丘,迷茫还有一阵又一阵的温暖在心头涌现。突然他看见了什么,眼泪终于夺眶而出!
乔丘的右手做着挥动。让张曲又好笑又想哭。
“张大哥!你做这里!”
“说了人家比你们佑国学姐还小一岁!”
“哎呀,习惯了习惯了!”
众人已经开始大笑,在他们眼里,这个已经显出沧桑的男人已经给了他们强大的安全感。
张曲趁着黑暗急忙擦去眼泪。坐到方梁身边。
“张大哥,你知道吗?我们要去见知名大学的同期校友了!”
张曲疑惑的看着他们的憧憬的眼光。
方梁解释道:“一次次的献出生命的不是我们,而是一直处在日军与国民党管控下的他们。他们真的在用生命去对抗!”
“没错,五四运动我们还没长大,现在终于到了利用我们的时候了!”
“张大哥,你不知道五四运动吧!”
“张大哥你知道日本人从哪里开始屠杀我们老百姓的吗?!”
亢奋的因子无法使人入眠,一直到了拂晓,车厢里依旧停不下讨论。
“是天津,天津到了!天津到了!”
众学生急忙看向窗外,张曲也急忙看着。这一次他的心情完全不同于上一次。无法言说的澎湃,在他的内心灼烧!
第28章 运动[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