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年后的沈如鸳回想起这时,总会忍不住怪责自己,若她听了娘的话,若她不是这般自大。
也许,后面的事情便不会发生。
可这世间哪有后悔药,她亦不是先知。
接下来的日子,沈不离就如销声匿迹般,躺在离园昏迷不醒,凌护卫寸步不离的守着。
沈如鸳也终于开始忙正事。这一次出门,她带的是夏欢。
她并非喜爱哪个丫鬟,只是,办一件事情,带一个丫鬟,尽量不要让两人同时出现。这样若是真有一日出现差错,也能快速找到那人。
夏欢不像春喜一路叽叽喳喳,沉默又妥帖,甚至会帮她挡住路上遇到的人,如一堵弱小的人墙。
沈如鸳有些好笑,拉过她的手低语:“你不必如此紧张,青天白日的,哪来那么多坏人。”
听了小姐的话,夏欢这才红着脸收起动作。
两人抵达一处小宅院时,正值午饭间。王雄一身布衣,就着一碟花生,一碟青菜,喝着酒。
见他没有太多颓然之色,沈如鸳这才放下心来,笑道:“王叔真有雅兴,可介意鸳儿蹭杯酒吃。”
沈如鸳是不会喝酒的,但沈如愿会。那时大学毕业常常要去聚餐应酬,白的,啤的,洋的,便也都会了一些。
王雄惊喜的站起身,匆忙行礼:“草民见过昭……”
一双白皙的手忙托住了他,沈如鸳无奈道:“您前些时日还唤我如鸳,此时竟然与我这般生疏了?当日若非你放我离开,你也不会被罢官免职,论公,你是我的救命恩人。论私,你是我的世叔,你怎能跪我呢?”
王雄粗犷的脸上泛起苦笑:“公主快别说这样的话,当日要不是我没查明真相就放你离开,也不至于让你落得一个畏罪逃窜的名声。”
沈如鸳在石桌边坐下,夏欢极有眼色的斟了一杯酒递给她,她轻轻接过,一饮而尽,“我沈如鸳的名声,还怕多一个畏罪逃窜么?”
她看着高高在上,在世人眼里却又卑劣如泥。
红唇勾起一抹讽刺的笑,她抬眸对夏欢道:“你去外面守着吧,我有些私事要与王叔说,切莫让人进来。”
“是,奴婢这就去。”夏欢乖巧的退身,顺手带上院门。
见只有他们二人了,沈如鸳把酒杯轻轻落于石桌上,笑靥如花,一双杏眸恰似故人,就连语气也如记忆里的铿锵模样:“王叔,你可愿再信我一次?”
王雄没有思索,径直点头:“公主请说。”
“我的封地在金山城,是我找太上皇求来的。王叔,我知道你当初为何要让我逃往那个地方,那里有金刀卫旧部。无论是您口中的涂老三,还是那些籍籍无名的人,他们都曾是我娘手底下的人,也是你并肩作战过的兄弟。”沈如鸳眉宇间满是认真,半分也不像京都人口中的嚣张跋扈模样。
没有错过王雄眼中的怀念之色,她又接着说:“世人皆知护国大将军手底下的沈家军和银刀卫,也知安平郡主手下的红缨卫,可又还有几人记得曾经名扬天下的金刀卫呢?”
现在的襄国夫人,曾经的第一女将苏芷清,因为嫁给沈怀瑾,为了避人口舌,便解散了自己一手创立的金刀卫,并把另一支奇兵银刀卫并入沈家军。
可沈怀瑾却为保护救命恩人之女,硬生生的把银刀卫送去了海瑶光身边。
许多时候,沈如鸳都不知该说沈怀瑾仁善,还是说他傻子。也不知道该说苏芷清贤惠,还是说她无情,昔日兄弟,说抛就抛。
如果原小说中的苏芷清活到了最后,知晓了金刀卫的下场,她是否还会那么做呢?
沈如鸳在心里唏嘘不已,纤指紧握成拳,下定决心要改变小说中那些人的命运:“我希望您可以替我去金山城,找到金刀卫的人,重整旗鼓,等我有朝一日过去。城中的顽劣分子,无论您是收服他们也好,打压他们也罢,我信您定有法子。王叔,您可愿意?”
女子一番滔滔不绝说完,只见那硬朗的汉子无声的抹着眼泪,点头如捣蒜:“我愿意,我愿意。从今日起,王雄愿誓死追随公主。”
汉子的话掷地有声,惊起院中树梢的鸟雀。
沈如鸳拎起一个小包袱递给他,郑重道:“这里面都是我之前给你用的那种药水,你带去金山城,可兑了水用,那边许多兄弟可能有旧伤或恶疾。防人之心不可无,这东西你定要小心使用,切莫给自己惹来杀身之祸。”
得知是那般神奇的灵药水,王雄脸色也凝重了几分:“公主放心,这东西只过我一人之手。”
听到汉子的保证,沈如鸳心底稍安,又有些感叹:“我不知何时能去寻你们,但请你信我,我一定会去。王叔,路途遥远,你要好好保重。”
“我就一条命,一个人,能有此番机会,重振金刀卫,死也值了。”王雄豪爽的大笑起来。
前路未卜,谁也不知是凶是吉,也不知能否改变原小说中金山城那群人的结局,但她会尽力。
第14章封印[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