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间觉得,父亲只是去野外干活了,母亲去砍野柴了,过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回家,洗脸做饭,或者因为心情不好,两人又开始干一架了……
可惜!
转过身,两口锅一大一小,小锅被草编盖子盖着,大锅敞开着,大口朝着屋顶,似乎像饿了很久的人,正朝天喊着要吃的。
灶门口,留着一堆干柴,一根烧火棍立在墙根,像一个瘦骨如柴的老人,孤零零地愣在那里,期待锅坑里的火给它一点温暖。
菜刀挂在墙上的钉子上,已经生了锈。案板上,还留有一些白白的面粉……
屋内很冷,这个家一片萧条。只有亮着的灯泡,多情地燃烧着自己,试图给这惨淡的人间一丝温暖和慰藉。
大国哭了,哭得很伤心。红珠也跟着哭了。林乐萍没有说话,一阵沉默。
她也想姐姐了。
屋里转了一圈,林乐萍和两个孩子打扫了一下屋子,罢后,大国说,他想去看看奶奶。林乐萍答应了。
从家里拿了些冥币和香头,几人直奔对山奶奶的坟地。
一路上,雪很厚,行人的脚印很少。偶尔看见几只鸡的“竹叶”脚印,猫的“梅花”脚印,或是兔子的脚印,还有狗的脚印。
寒冬正浓,大地一片萧条,唯有山坡上的白雪,才给灰色的世界染了色,让人看到了丰收的希望。山上的大树,一个个蜷缩在冻土里,像是睡着了,或者被冻死了;偶尔风一吹,树枝才动一下,没精打采,似乎在招呼远道而来的客人,告诉这人间,它们还活着。
身后的雪花,踩出了伤痕,或者被踩死了,那咯咯的叫声,就是一脚毙命后的惨叫声。
奶奶的坟,被雪封盖着,像是老天爷为她披了一身的孝服,或是给死去的人盖上了一层棉被,叫他们好生保暖着。
野棉花枯死的杆子,直直地钻出雪被,把半个身材露在外面,俨然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棉花骨朵被风撕成了串,一半牵连在坟头,一半垂死在枝干的顶端。
那个瓷盆还在,是去年奶奶下葬时候,留着烧纸用的。如今里面只盛满了雪花,像一碗白白的面,似乎是老天爷供奉给她老人家的一碗饭,叫她在那一世别饿着,也当是为父亲王德奎替老母亲尽了孝心。
几根粗粗的哭丧棍,一头被烧得发黑,还变了形。
几人跪下,刨出一块空地,好不容易点着了冥币。火烧着,“钱”瞬间变成了灰烬,随风飘到了天堂。
小姨说,咱们来的正是时候,奶奶估计是缺钱了,这刚一烧就拿走了。
大国说,应该是。不过十月初一寒衣节时候,咱们给奶奶烧了好多呢!小姨一笑:“如今是冬天,天气冷了,要买棉衣,买木炭,那个世界走一步路都花钱呢,可浪费着呢!”
大国笑了:“小姨,奶奶真能用上这钱?”
“当然能啊!”林乐萍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红珠拍拍手:“奶奶的高头大马一定很威风,她骑着大马,拿着咱们给的钱,在街上买好多好多衣服和吃的呢!”
林乐萍一笑,没有回话。大国使劲点点头,轻声说:“那个世界真好!”
大国告诉奶奶,自己和妹妹过得很好。你们到那边好生吃着喝着,钱多的是,等过年了还给你和爷爷烧些。若是在天有灵,请保佑爸爸和妈妈早日回来,他很想念他们。
拜完了爷爷奶奶,几人回了家。王宽偶尔看见了他们,知道是大国来看爷爷奶奶了,便上去看看他们。
第98章 泣血往事[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