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院外一通砸门声惊醒,董延双吓得浑身冒汗,心脏快速跳个不停。砸门声随之停止,隐约听到贾八隔着门板跟砸门之人搭话。
一会屋外传来脚步声,贾八在门外朝里说话:“爷,睡下了没?外面来人了,说是钱家的下人,钱二爷让人请您去陪着守灵。
董延双心烦如麻,不想来什么,偏偏来什么。没等他搭话,喜鹊朝外说道:“你告诉来人,就说二爷身子不适,如今喝了安神药刚躺下,人起得来神儿起不来,实在没法到钱家陪着,让他自行回去吧。讲清说明,好好跟人说说,不是咱家不懂礼儿,是实在过不去。”
“好嘞,我这就跟人说去。”
贾八回去隔着门板把事儿说了。他能说会道,把人痛痛快快打发走了。
躺下再睡,董延双可睡不着了,刚才砸门声把他吓得心脏乱跳个不停,困意都吓没了,光剩心烦心慌了。
喜鹊见他睡不着,索性也不睡了,把脸枕在他胸前,轻声细语跟他说话,权当解他心烦。不知过了多久,董延双终于有了困意,眼皮一沉,由浅入深逐渐进入梦乡。
睡着睡着,耳边隐隐约约传来嘤嘤哭泣之声,这哭声来的突然,灌入董延双耳朵之中,将他惊醒。他瞪大眼珠子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辨别这哭声来源,喜鹊好似没有听到,鼻孔中喷洒香气,腰身一起一伏,睡得好个香甜。
起初不过嘤嘤哭声,若隐若现,能听到,却听不真切。此时哭声变大,越发凄厉,声音之中带着万千哀怨,似乎受了莫大冤屈。
董延双此时尽管惊恐万分,却丝毫不敢叫出声响,他怕吵醒身边熟睡的喜鹊,怕吓到她。他此时已经辨别出哭声是由门外传来,于是慢慢将头扭向窗棂,双目圆整朝着黑漆漆的窗棂望去。
没错,哭声就是自窗外传进来,这哭声跟昨晚在钱家灵堂听到的一模一样,显然是那个邪祟追到了家中。看样子,邪祟找的不是钱家,而是自己。若找钱家的麻烦,何至于跑到自己家中吓唬人。看来邋遢僧说的对,自己身上带着晦气,招惹了不干净的东西。这只能怨自己,若自己不干那些缺德事儿,又如何把邪祟招惹到家中?不管怎样,自己只要不出这道门,便太平无事,有邋遢僧的法器镇宅,邪祟进不来!
这时候,院外突然响起风声,风声越来越大,吹得树木乱摇,门窗啪啪乱响,那哭声夹裹在风声之中,越发显得凄厉不堪。
狂风拍门,门窗被吹得响动不停,董延双浑身冒汗,紧紧抱住喜鹊不敢动,如今乱成这样,喜鹊却还在沉睡,平日有动静她便醒来,怎得这次睡得这么死?这样也好,省的醒来之后将她骇得花容失色。
董延双顾不得管喜鹊是睡是醒,他只求风声快停,若再吹下去,门窗非被刮开不可,若门窗一开,邪祟自然要进来。
突然之间,一个黑影映在窗棂纸上,那黑影先是贴在窗棂纸上一动不动,而后在窗前慢慢徘徊,一边徘徊一边哭泣不止。
不用问,这黑影定是邪祟无疑。董延双想要破口大骂,若破口大骂一番,窗外的邪祟或能被自己骂跑。可也怪了,张开口却骂不出来,生怕自己这一骂会将枕边人惊醒。
黑影哭着哭着竟吐出人言:“我死的好惨啊,我死的好惨啊……”
这声音凄凄惨惨,惨惨兮兮,悲悲戚戚,令人听罢之后浑身发冷。
这声音好熟悉啊,怎么这么像喜凤的声音?
董延双越听越觉得毛骨悚然,没错,这就是喜凤的声音,莫非她的魂魄不散化为厉鬼,来找自己报复不成?
“双子哥,我死的好惨啊,你好狠的心啊……”
那黑影喊出“双子哥”,喜凤活着的时候,管自己叫双子哥,如今喊出这三字,这不是喜凤的冤魂又是什么?
董延双惊恐之余痛苦不已,他此时心中忆起与喜凤以往的点点滴滴,那日自己以为有人钻进自己破窝棚偷东西而措打好人,平白无故得了个天仙一般的美人儿。两人没有媒妁之言,没有三聘六礼,连酒宴都没摆便结为夫妻。尽管日子过得凄苦,但夫唱随和恩爱不已,奈何天意弄人,好好的一个喜凤被云家骗去,最终落了个惨死下场,烧死她之人正是自己,自己竟不念一点夫妻感情,还算个人吗?
此时外面又传进哀怨之声:“双子哥,你如今抱得美人眠,享尽人间富贵。我呢,却孤苦伶仃变成野鬼,我好恨啊,我恨你忘了咱夫妻结伴之时许下的誓言,你不是说过要疼我爱我一辈子吗?怎么你把自己说过的话全忘了呢?我在云家受苦,在钱家受罪,我等着你来搭救我,我想你等你盼你,可你却迟迟不来。等我把你盼到了,你却变了心,把你许下的誓言抛到九霄云外,你的心咋这么狠呢?狠到竟将我活活烧死,我真想掏出你心看看,看看你的心到底是黑是红,还是你压根就没心!”
“喜凤,喜凤,我对不住你,我不是人,我是个畜生,我是个禽兽……”
董延双哭嚎起来,他痛恨自己所做的一切,喜凤说得对,自己根本就没有心,若有心又如何这么狠?
就在董延双哭嚎声中,耳边突然传来咯咯笑声。笑声在自己身边响起,从喜鹊口里发出,董延双一把将喜鹊从自己怀里推开,在推开喜鹊的瞬间,他看清喜鹊的脸,那不是一张人脸,是一张厉鬼的脸,没有鼻子,只有一只眼睛,嘴顺着腮帮子裂开到耳根处,笑声正是从这张裂开到耳根处的血盘大口中传出。
董延双发出一声凄厉之声:“你不是喜鹊,你是喜凤!”
八四章:亲子心歹杀生父,夜半三更鬼拍门[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