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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章:为饭辙血溅鱼锅伙,走夜路偏偏又遇邪[2/2页]

津门怪谈之五大家 大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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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这块地儿坐镇也够久了,现如今怎么着也该论着我们兄弟坐坐了。我呢,也不贪心,这样吧,你把这鱼锅伙让给我一半儿,自此后咱们两家合并一处,一块儿发财,一块儿吃肉。谁要欺负到门上,咱兵打一处,将打一家。你看怎么样?”
      这话说完,曹二爷不怒反笑,笑中带有杀气。
      “余二爷,要让我看,我看实在不怎么样?陈家沟子是我曹家打下来的地盘,现如今风生水起,一是仗着你老兄弟我有几份人缘,二是仗着我这帮兄弟勤快,若没有我这帮兄弟,也就没有我的今天。这陈家沟子鱼锅伙名义上我是寨主,可实际上我跟兄弟们一样,都是靠着受大累换饭辙。我一个人答应了没用,要我这帮兄弟都答应才行。余二哥,您老稍等,我替你问问这帮兄弟答不答应!”
      说完话,转身朝着身后百十来号兄弟大声说道:“诸位兄弟,你们也都听见了,余二爷要给咱这鱼锅伙分分家,他想要咱这鱼锅伙一半儿,行与不行,你们说个话,让余二爷听听。”
      “嘛玩意儿,要给咱分家?他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他算尼玛嘛呀?”
      “对啊,他算个几啊,他凭嘛给咱分家?脑袋瓜子让驴踢了吧?”
      “这是谁裤裆没夹紧,把他给掉出来了。好大口气,河面风大,也不怕扇着嘴。”
      ……
      鱼锅伙这般混混纷纷起哄,说嘛的都有,那叫一个难听。天津卫的嘴,那是天下少有的会拿人糟改,把个余二爷骂的任嘛不是。
      马猴子跟他身后那帮家伙,气的脸红脖子粗,但没有余二爷开口,他们不能动手。
      这时候,曹二爷一摆手,示意大伙住嘴。他再次笑嘻嘻朝着河面喊话:“怎么着,余二哥,听见了吧,我这帮兄弟说嘛也不答应。哎呀,啧,实在对不住您老。依我看,你不如调转船头回你的娘娘庙,改日有空,咱们三轩班,我做东。”
      这番话说完,余二爷彻底变了脸,咬牙切齿朝着陆上喊话:“好哇,姓曹的,你是给脸不要脸啊。既如此,还有嘛可说的。弟兄们,打吧!”
      话音未落,马猴子扯着脖子嗷了一声:“兄弟们,动手哇。”
      再看两边,都跟疯了赛的,各持家伙事儿,冲上去就打。喊杀声、呼嚎声、惨叫声……各种声音此起彼伏,在这陈家沟子响起。隔着三四里地,都能听到。要按平日来说,天津卫的老百姓最爱看热闹,一天没热闹看,这一天就算过得没意思。今天这场热闹可太好看了,可偏偏没人敢看,除非你长了俩脑袋,掉一个还能留一个喘气。
      混混打架,寨主不上阵,曹二爷站在人后,插着腰呐喊助威。余二爷也一样,站在船上又是跺脚又是喊骂。
      混混打架不要命,吃的就是这碗饭,若是认怂,就算走基,也就等于砸了自己饭碗子,因此咬着牙,瞪着眼,一条胳膊打断,另一条胳膊继续打。这股子劲头要是用在跟八国联军玩命上,别说他八国联军,就是十八国联军也打不进京城,老佛爷也不至于吓的一溜烟跑到西安。可也怪了,跟洋人不敢玩命,跟自己人倒是能耐。说白了不只天津混混,到哪都一样,历来这么多教门,这么多帮派,也没见过几个敢跟洋人玩命的。到关键时刻,还要指望朝廷。
      马猴子带来的这群人里面,有些人不上阵,而是在后面仍砖头、瓦片。这些人不是混混,而是狗烂儿。比混混低两个档次,比狗食低一个档次,属于最不入流的无赖。历来混混打群架,总有几个狗烂儿跟着,手里拿着布口袋,里面全是到处捡来的碎砖烂瓦,等到双方火并之时,他们就朝着“敌方”丢这些零碎,俗称“黑旗队”。一见势头不好,跑的最快的也是这帮渣滓。
      双方此时进入白热化,斗的你死我活,好些人已经躺在地上起不来了。谁也没有注意到,双方之中各少了一个人,一个是马猴子,一个是三庭子。
      这两位没有加入阵仗之中,而是单独行动。前面说了,曹二爷跟三庭子窃窃私语几句后,三庭子趁着没人注意一溜烟跑到一个土坯房后面。他见双方开战后,跳进水中,朝着余二爷的船悄悄遁去。
      而马猴子呢,这小子绕了个大圈,在曹二爷不知不觉的情况下,到了他身后。
      “曹老二!”
      马猴子在曹二爷背后大喊一声,把曹二爷吓了一跳,忙转身观瞧。谁料身子刚转过去,就听马猴子喊了声“看法宝”,紧接着一把石灰面子拍在曹二爷脸上。石灰进眼,烧的曹二爷拼命用手去揉。趁这个机会,马猴子拽出一柄又尖又细的攮子,朝着曹二爷腰眼就刺。
      曹二爷久经江湖,年轻那会子不知打了多少恶仗。他尽管双眼睁不开,痛苦异常,但脑子还算清醒,知道对方偷袭成功之后,紧接着就会行刺。他感觉右侧有人朝自己刺来,也顾不得旁边有没有坑,快速往旁边躲闪。
      万幸躲闪及时,若真刺在腰眼上,定然伤及内脏,不死也要重伤。腰眼躲过去了,胯骨没躲过去,这攮子一下就扎在了胯骨上,用力之猛,伤及骨骼。疼的曹二爷惨叫一声,伸手乱抓。赶巧了,不知谁的渔网晒在岸边,挨着挂渔网的柱子上有个樟木船桨,曹二爷睁不开眼,胡抓乱抓,一把抓在船桨上,他顺势抡起船桨,朝着身旁就是砸。
      也许是马猴子出门没看黄历,该着这小子倒霉,他刺伤曹二爷后,要是转身就跑,便什么事儿也没有。可他不死心,非要再给曹二爷来一攮子。再次上前,准备找机会再刺第二下时,曹二爷手中的船桨抡了过来。船桨刮风,瞬息之间就到了马猴子近前,马猴子想躲,躲不了了。船桨“啪”的一声,打在他右边肩胛骨之上,这一下曹二爷用了十成力气。
      只听马猴子惨叫一声,攮子掉在地上,他疼的在地上乱叫乱滚,这一下把他肩胛骨给硬生生打裂了。这要是拍在脑袋上,非把他这颗猴脑拍出脑浆子不可。曹二爷发疯赛的,乱嚎乱叫,拖着伤腿,顺着马猴子叫声处乱砸。马猴子尽管疼的三魂不见七魄,但求生欲望还在,他在地上痛苦翻滚十几圈后,爬起身朝着远处跑去。
      这里他不能待了,曹老二不死,就没有他的活路,赶紧找地方猫起来为妙。马猴子跑了后,曹二爷的几个兄弟跑过来保护寨主,一见曹二爷满脸石灰面子,裤子都被血浸透了。赶紧背起来,找人医治。
      此时岸上依旧喊杀不断,地上躺着的人越来越多。那些狗烂儿砖头瓦片丢光了,怕挨揍,于是一溜烟跑到不见踪影。照此来看,曹二爷人马占了上风。
      余二爷在船上急的直跺脚,口中大喊大叫,要兄弟们别怯阵,拿出混混本色跟鱼锅伙玩命。这时候,一个黑影悄无声息的上了船,此人非是旁人,正是三庭子。他自小在河边长大,尤为熟悉水性,他在水中闭气遁水,潜到船边,嘴里叼着攮子悄悄上船。一脚把使船的把式揣进水中,接着两步蹿到余二爷身后,还没等余二爷反应过来,三庭子用右胳膊勒住他脖子,左手持攮子抵在他后腰,只要他一动,攮子就往里扎。
      “姓余的,别磨叽,让你的人住手,要不然今天就是你祭日。”
      余二爷早些年的确威风过,也是个不怕死的人物,现如今他养尊处优,家有妻儿,已经不再是当年的好汉爷。有人拿凶器抵在自己身上,他也犯憷。看今天这行情,自己必然要吃亏了。有道是好汉不吃眼前亏,有命活着比嘛都强。
      于是他朝着岸上大喊:“别打了,都擎手,都给我擎手……”
      三庭子也喊:“兄弟们,行了,擎手吧……”
      喊了一阵子,岸边逐渐停了手,双方各自找寻自己受伤的兄弟,而后抬着往后撤。这就是混混的规矩,说停手,立马停手,绝没有人打闷棍下黑刀。停手之后,立即检查人员伤亡,受伤的赶紧送走医治,没有受伤的,留下收拾现场。没打架之前,现场什么样,停手之后,还恢复原样。要是在街市火并,完事之后,还要有专人清洗地上血污,打坏商户门脸设施,还要给人修补。多奇怪,混混的规矩真是天下少有。
      双方不打了,各自救治伤员,打扫“战场”。三庭子没有害余二爷的心,锅伙之间的火并,无非是抢码头、抢地盘,能制一服,不至一死,三庭子让余二爷保证,从此井水不犯河水,不许再来鱼锅伙闹砸,若是答应,放他回去,若不答应,要他人命。
      余二爷见大势已去,只好答应,尽管没有书面协议,口头协议也算数。三庭子放了他,自己跳入水中,游到岸边。余二爷垂头丧气,让人渡他回去。他那些人马,抬着伤者往回奔。
      他们走了不提,只说鱼锅伙这边,三庭子不见崔二爷,问了兄弟,才知道曹二爷受了重伤被送到城里医治。他安排兄弟救治伤员,这一忙活就到了天黑。一切安顿好了,兄弟们受伤都不算重,该正骨的正骨,该包扎的包扎,该喂药的喂药。一切利落之后,他让部分兄弟回家,留下一些在此看守,他要出去一趟。
      要去哪儿呢?要回家。尽管三庭子是个混混,但却挺孝顺,他挂念老娘,心想此时看似消停了,但不知道还会不会出事,自己今天有命吃饭,明天不见得有命喘气,当混混吃的就是刀口舔血的饭,自己若死若伤,对不住生养自己的老娘。自己长期在外租住,上次回家看老娘还是一个月前的事儿。不行,必须回家看看老娘,给老娘报个平安,让老人家放心。
      想到此,三庭子大步流星,趁着夜色往家奔。他家离着陈家沟子说远不远,说近不近,也就十里地路程。若走快些,一个时辰不到,准能到家。
      三庭子借着月色赶路,今晚的月亮也怪了,一会明一会暗,明的时候,四外看的挺真切;暗的时候,黑灯瞎火,什么也看不见。三庭子常走夜路,但似今晚这样,却从未见过。
      走着走着,月亮又暗了下来,三庭子心中骂街,骂这倒霉天,又走了一段路,就觉着身后有人跟着自己,可回头一看,什么人也没有。那个年月不似现在,到了晚上,百姓早早休息,在外面游荡的除了孤魂野鬼,很少有人。
      三庭子尽管胆子够大,但心底多少也有些发憷。心说自己没做亏心事,不能遇到邪祟。别管那个,继续往前走。再往前走了百十步,经过一处胡同时,突然蹦出两条黑影。还没等三庭子反应过来,脸上已经重重挨了几拳,口鼻被打出血,两眼被封住,他摔倒在地,那两人又朝着他脑袋踹了几脚,这才罢手。他被打的耳朵嗡嗡响,但依稀能听到其中一人说话。
      “三庭子,今个儿不要你狗命,以后放聪明点儿。余二爷让我们哥俩谢谢你不杀之恩,这顿打就算是他老人家送你的谢礼。”说完话,又重重踹了三庭子一脚,接着扬长而去。
      三庭子在地上躺了不知多半天才挣扎站起来,整张脸火辣辣的疼,两眼被打的肿的睁不开,根本无法看路。
      三庭子也不知跟谁学的土方,解开裤子朝着自己手上尿尿,而后用尿洗脸,这个土法,说是可以消肿化瘀。果不其然,还真就有些效用。三庭子眼皮有些消肿,多少能看清点东西了。他晃晃悠悠一步步往前走,走了不知多长时间,发现前面没路了,原来自己走进了个死胡同。他努力睁眼四外看,这是哪儿啊?自己怎么走到这里来了?这地方自己不认识,从没来过,八成是脑袋不清醒,眼睛睁不开,走迷糊了。
      既如此,只能走出去继续找路。咳,这晚上也太倒霉了。
      他转身往回走,经过一家大门之时,突然站住脚不动了。他隐约听到这户人家院中有动静,好似有个女人说话,又好似哼曲,又好似啼哭,又好似哀怨,总之声音非常奇怪,让人听了心里发毛,后背发凉。
      他想走,可心中好奇,用手抬着眼皮朝大门看看,黑漆漆的大门中间有个缝。于是他慢慢挪到门前,扒着眼皮顺着门缝朝里边看。
      哪成想,不看则可,看了之后,叫声“妈呀”,两眼一翻,昏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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