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干什么去,你就说去礼佛。五柳庵内偷姑子,朝伐夜弄还不是你说了算。”
这番话说完,赵老四不好意思的傻笑起来,他为人憨厚,一听这风月事儿,还多少有点不好意思了。
徐老秃一看他这副傻样,憨笑两声,说道:“妹子你说你的,我这老兄弟人品实在,你别介意。”
“嗨,徐二哥说的这是嘛话,老兄弟一看就是实在人,这年头,赛我老兄弟这样的好人,少了!”
不得不佩服玉芝这些年是真的见了世面,早先的山东口音一点也没了,满口津味儿,说出的话就让人那么爱听,还格外显得有里有面。
赵老四不笑了,反让二人说的更觉得不好意思了,他起身把徐老秃的旱烟袋拿过来,自己装满烟锅,点火抽了起来。两眼时不时看看玉芝,意思是让她往下接着说。
玉芝接着说道:“冯大脑袋真听话,立马找到惠海老尼姑,给庵里盖了新屋,秀儿住了进去,拜了惠海为师,取了个法名叫妙修。这下冯大脑袋算是心满意足了,原先是三轩班的常客,摇身一变成了五柳庵的常客。惠海老尼姑睁一眼闭一眼假装看不见,还叮嘱几个徒弟把嘴巴闭严了,别往外面嚼舌根子。她那几个徒弟也不是嘛好鸟,其中有个叫妙香的,仗着有几分小模样,自个儿靠上了冯大脑袋。冯大脑袋巴不得这好事上门,原先五柳庵就妙修一个相好,这下可好,一个变俩。妙修倒也大度,从不为此吃醋,还跟妙香成了姐们儿。自打秀儿成了妙修,小金宝没事也往五柳庵跑,每次都拽上我陪着,她尤其信神信鬼,别看为人不咋地,可对佛爷倒是虔诚的很。秀儿早年在班子的时候,管她叫妈妈,如今还照样这么喊。我呢,则成了她的二姨。可没多久,我这辈儿降了一级,从二姨变成了她的师姐。惠海老尼姑有天看到我,说我有慧根,与佛有缘,想收个记名弟子。我倒也没嘛意见,就这样,我拜了惠海为师,她给我起名叫妙玉,跟妙修她们一个辈儿。于是乎,我就成了她师姐。不过她有规矩,从不这么称呼我,多会儿都喊我二姨。说到底,我也没剃度,我也不修行,却也混进了姑子堆中,这事闹的,我自个儿都觉得可笑。”
徐老秃“啧啧”几声,表示称奇。他心说,人家玉芝就是有本事,从玉芝变成小玉宝,又从小玉宝变成妙玉。看来,这是个福气之人啊。
玉芝善于察言观色,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的。“嗨”了一声,接着说道:“人这一辈子,嘛事都遇得上,我哪曾想过跟姑子还有缘呢。没多久,惠海老尼姑得了场重病,药石无灵,她羽化之后,妙修成了当家。偏巧小金宝因为自己傻宝贝儿撞邪的事儿越发信奉鬼神,只要有空就往五柳庵跑,我有事就在三轩班,没事就住五柳庵,本来嘛事没有,可有一天,出事儿。我估摸着,惠海老尼姑不在人世了,这五柳庵也镇不住邪祟了。有一天,天刚擦黑,冯大脑袋又来了,我当时恰逢住在庵中,跟他打个碰头,他也学着妙修喊我二姨。平日见到冯大脑袋也没觉得怎样,多数时候还跟他开个玩笑嘛的。可那天我猛然间感觉他有点不对劲,跟平常大不一样,至于那不一样?我说不出来。平常见他,大脑门油光发亮,一张大脸满是喜兴,多会儿见人都笑呵呵。可那天再看他,脸色一点光都没有,也没了往日乐乐呵呵的劲头,一对小眼珠直勾勾往你身上看,让人感觉?得慌。我当时心说,坏事,八成这倒霉玩意儿跟小金宝那个傻宝贝儿一样,让邪祟给迷上了。咳,不愿意遇到嘛,偏偏遇到嘛,敢情让我猜着了。你猜怎么着?”
赵徐二人赶紧问:“怎么着了?”
“咳,出人命了呗。”
“哎呦,莫非冯大脑袋死了?”
“咳,他死不死倒是没嘛,死的是庵里的姑子。”
“呀,照这么说,八成是你那师妹妙修吧?”
徐老秃越听越邪,因此嘴也越急。
“哎……,妙修有福气啊,躲过一劫。死的是妙香。”
“哦,妙香?”
“没错,就是妙香。那晚也怪了,我眼睁睁看着冯大脑袋到了妙修门口,却突然站住脚不迈步了。而是用鼻子左闻闻,右嗅嗅,接着退后几步,跟怕嘛赛的,直接跑跨院妙香屋里去了。我当时也没理会,但心里总感觉不踏实,于是进了妙修的屋,这才知道妙修来了月事儿。我想起老人说的话,邪祟怕女人的月事儿,冯大脑袋不进屋,莫不是身上真跟着嘛邪祟玩意儿,闻到了月事儿的气味不敢进屋?我赶紧跟妙修说了这事,她也嘀咕半天,我俩正说着呢,就听跨院传来‘啊的一声惨叫,接着是妙香变了音的哭喊声。把我吓得险些没趴地上,我有心去看看,可又不敢。妙修也吓得爬到床底下不敢出来。庵里有个打杂的婆子马五姑跑进屋里,她胆子比较大,说要过去瞧瞧,我拉着她不让她去,怕她去了也出事儿。等过了一会,妙香没了动静。又过了一会听到有人跑出来的声音,我吓得不敢动地儿,可顺着半开的门缝看的真切,刘大脑袋满脸满身的血,疯了似的跑出庵外。”
“哎呀,这事闹的,可真够?人的。”赵老四不爱说话,这会子说了这么一句。
“可不是吗,太?人了。”玉芝接着说道:“见冯大脑袋跑了,半天没动静,八成是不回来了,我三个大着胆子出了屋,其余屋里住的几个大小尼姑也都哆哆嗦嗦出来,我们这些没把儿的如今也学着老爷们儿的样儿给自己壮胆,口里骂骂咧咧到了跨院一瞧,妙香那屋的屋门四敞大开,隐隐约就见屋里地面上躺着个人,看身上穿的像是妙香。远处看不打紧,等凑近了一瞧,吓得我们撒丫子就跑。这那还是个人啊,脸都没了,脖子以上都啃干净了,死的不能再死了。”
“啊!没报官吗?”徐老秃催问。
“出了这档子事儿,哪敢不报官。天津县太爷胡鼎仁连夜就带了差官到了庵里,问了缘由,查了现场。仵作说妙香是被活活咬死的,太爷派人去金家窑拿冯大脑袋归案。可万没想到,冯大脑袋没事儿,三轩班又出事儿!”
第六章:清净之所难以清净,祸事过后又起祸事[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