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他这一句话平平淡淡的说来,其中蕴涵的悔恨之意,却尤如云海天湖,压在舜华心间,令她脚下一个踉跄,扶着诛魔台才重新站直身体,吃力的说:“对不起……”
羲明嘲讽地打了个哈哈,漫不经心的道:“你我二族不能并存于世,若我是你,遇到我这种撞上来的傻瓜,也必然会做与你同样的事。那也不必再虚词矫饰,多言其它。”
舜华早知在她亲手将他拿住,置于死地后,他们之间不可能再有其它的路可走。然而当她直接面对这早已在心中假设过千万遍的时候,她仍然痛不可抑,气息阻窒。
他曾经看着她,眼眸里情意深蕴;他曾经呼唤她,声音里温柔似水;他曾经爱着她,对她怜惜呵护;他曾经敬着她,将她放在心里珍而重之!
两行热泪从她颊边滑落,迅速地被罡风绞成了水雾,淹没在浑沌迷雾里。她悄悄地将眼泪抹去,无声惨笑:她在他面前仅是一个凡人时,她可以尽享他所有的珍重厚爱;但当她做为三族少君时,她却连在他面前流泪,亦不敢让他知晓。
是她亲手将他们之间的情意葬送,也是她亲手把他封入死地,若她竟还敢在他面前落泪,让他知晓,那岂不可笑?
情深之时的生死以之,到得今时今日,统统都变成了风尘云烟,却是连一声叹息也不能复得。
她深深地凝视他在缚魔柱上的身影,许久才喃喃低问:“羲明,你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羲明脸上的表情错动,却分不清是悔,是恨,是怒,是恼,还是无奈,瞬息之间已经千变万化。最后他抬头对着她所在的方向,慢慢地说:“若我死后还能元神不灭,来生你我休再相遇!”
他的声音很轻,落在她耳里却比诛魔台那万古长存的炼魔极雷更响,震得她心魂俱动,胸口血气翻滚。仿佛旧伤全部发作,一口心头积血猛然喷出,将身前的浓雾染成猩红血色。
羲明的指掌间的肌肉微抽,缚在他身上的制心情结似有感应,立即将他再绑紧了几分,缚魔天柱上的缚魔元气更是勒得他全身骨骼作响。
舜华低头不再看他,转身离去,恍惚间却有一句她念了千遍万遍的话脱口而出:“若你不是妖族的无上王……若我不是三族的少君……”
他不是她的仇敌,她不背负族人的存亡大任,那有多好?
然而这世间之大却偏偏容不得“如果”的存在。
她微弱的声音被罡风撕裂如缕,他似乎听见了,又似乎没听见。不管他听见与否,事已至此,又有什么可说的呢?
天帝、人皇、地母都在诛魔台下紧张忧虑的看着舜华,直到她走下来,心提着的一口气才松了下来,见她容色雪中透青,脚步虚浮,似乎连生气也淡得难以察觉,连忙迎上前去,都想伸手将她扶住。
天帝一见地母和人皇已经伸手,又连忙缩回自己的手,轻咳一声,示意她们先将舜华带走。
地母挽住舜华的手,柔声道:“吾儿,命运乃天道所定,多思无益,快随我回宫去好生休养吧。”
“母亲,您不必为我忧心,我一定努力让自己好好的活下去。”
地母听到她的安慰之词,心里浮出一丝不祥的预感,不禁向人皇看去,想向她讨个主意。人皇也眉头不伸的发愁,心知这等情伤及心,想很快让舜华很快恢复是不可能的,但羲明这个祸根却是无论从哪方面看,都得尽早除去,免得事情再生变化。
三位至尊神通广大,心血来潮时能感应天机,预感极少出错。天帝眼见女儿离开,心下更不迟疑,扬手驱动诛魔台运转,转身跟着她们母女一起离开。
舜华双手被两位母亲挽着,耳听身后诛魔台那边传来诛魔紫极雷刃发作的刺耳啸叫,心如刀绞,脚步却不停留,任两位母亲将她带出北天极地。
三位至尊只怕舜华情切之下会放走羲明,出得北天极地,感应到诛魔台的紫极雷阵已经无法逆转,见她仍无异状,才松了口气,放开既有扶持,也有挟制之意的手,温声说:“吾儿,三界有无数好儿郎,母亲以后一定再找一个英雄了得的夫婿。”
舜华摇了摇头,低声喃道:“三界纵然有无数英雄人物,但那终究不是他。”
三位至尊同时一怔,心里生出一种大事不妙的感觉,都想将她拉住,但这一瞬间舜华身边的空间扭曲,三位至尊一齐出手,一时间都不能破除这股空间之力,眼见女儿的身影近在咫尺,相距却已远如天涯,不禁面色齐变,骇然问道:“你要干什么?”
舜华对着父母俯身三拜,惨然一笑:“父亲,两位母亲,我曾在娲祖面前立誓,与他同生共死,不离不弃。天道在上,娲祖为证,我不能违背誓言!”
羲明,羲明,我与你的婚姻是假的,但我当时的誓言,却是真的。
你不愿你我来生相逢,那我今生便将欠你的还给你。
欠命还命,负情还情。
若你还觉得不够,那你来生就自己来取,我会一一还你!
第四章 前传:还君旧时约[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