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怀恨意。
良久。
“江宁按察使谭大人一事,确实同我们家脱不了甘心。当时状告他并将伪证带过去的人,是家父。”
叶笙并没有给刀疤男松绑,而他显然也没有要逃走的意思,只是一改之前的戾气,满怀歉疚地低着脑袋。
“家父所为,实属大过。”他哑着声音,脸上的歉意溢于言表,“只是那时候,家父也是受了那老东西的逼迫,我们一家老小……实在是无能为力。我们只是小小的船夫,平时见的多的,也就是来来往往的客人,这些客人身份各异,有旅人,有商客,也有从官者,可他们的身份都不是船家该过问的事情,对于我们而言,将客人送到渡口就算完成了活计,其他的都不重要,十几年来,我们都是这样平平稳稳地度过的。直到有天,来了一个特殊的人……”
那是去年深秋,风吹的人身上凉飕飕的,王老缩着头候在船头,等了半天都没有等到一个坐船的人。这些天天气不太好,连带着出行的人也少了许多。
看着人迹寥寥的码头,王老泄气地放好了竹篙,准备早点回家,无聊人刚一转身,就有人过来了。
“劳烦这位船家,将我送到江宁去吧。”
那人步伐有些匆忙地赶了过来,虽然身上有着风尘仆仆的痕迹,全身上下的气质却异常沉稳,王老一瞧,心知这不是个普通人。
这一天下来,接的活儿寥寥无几,突然遇到个生意,王老自然是愿意的。那人礼貌谢过,两人一前一后踏上去了,王老现在心情不错,又见客人举止礼貌,是个好说话的,便拿着竹篙站在船头与客人搭话。
“这两天冷的厉害,还连下了好几场秋雨,出行的人可不多啊,老头子我都接不到伙计了,看老爷行迹匆匆的模样,想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处理吧?”
客人坐在船舱里笑道:“实不相瞒,在下此番是刚从老家赶回来,前不久我那女儿的生辰,我常年在外地,抽不出空来陪她,想着无论如何,也要在她生辰当日赶到,现下我已为她过了生辰,江宁那边又有事要处理,自然得快些赶回去。”
王老爷哈哈地笑了起来:“原来如此,这位老爷,老头子别的本事没有,好歹也送了大半辈子的客人,行船的本事还是有几分把握的,这一路下来,保证又快又稳!”
王老半点也没有多夸自己,这一路耗费的时间倒真是比往常短了不少,那客人十分感谢地付了钱,便打算各自行路,却没想到刚准备踏下船板,就听到了一阵动静。
那动静不大,却着实震撼了他。
原来是隔壁的一艘大船上跳下了几个人。透过微弱的月光,他看到那几个人皆是一身江湖人打扮,并没有哪里出奇的地方,唯一让人觉得奇怪的地方,是他们正一袋一袋地往船上运着什么东西,至于那些箱子里边装的是什么,无人而知。
别人不知道,不代表谭旬不知道,这个场面对他而言,熟悉的同时,又很不寻常。
三更半夜,一群外地人守在码头,鬼鬼祟祟地将装的满满、包的严严实实的袋子往船下送,要说没有什么,他自己都不相信。
果然,人群中有人低声说话了:“今天就这么多了,现下那边盘查的严,你们这个月最好不要来了,下个月我再想想办法。”
这人声音不大,也只有几个字成功地落在了谭旬的耳中,可他还是隐隐约约猜透了一些东西。
又有人回道:“就这么点儿盐……东西,若不是那个姓谭的狗官,老子们也不用这么焦头烂额的,这才多少啊,能赚几个子?”
谭旬瞳孔狠狠一缩,算是彻底地想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作为江宁的按察使,这个问题,他不能视而不见。
谭旬没有犹豫,欲要跳下船前去质问,不料却被王老一把拉住。
“你想要做什么?”王老低声问。
谭旬咬牙切齿地回道:“这群人胆大包天,竟敢贩卖私盐,我得去阻止他们。”
王老没有放手,继续低声说道:“这位老爷,我知道你不是普通人,可是你阻止不了的。”
王老只是个普通船夫,见着的世界也就那么大,时间几乎都花在了江河之上,可是他却知道,看不过去的事多了去了,有些事不是你想做就能做到的,不管你是谁。
可是那日,他却听到那人说:“无论如何我都做不到独善其身,因为我是谭旬,江宁的按察使,若连我都不阻止,那整个江宁,还指望谁来守护?”
王老愣了会儿,谭旬却先一步跳下了船。
第五十三章 刀疤男(一)[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