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却执行公务不得不见人之外,始终过着深居简出的日子,就连府里的仆从也鲜少见到他,若无要紧事,大家也都自觉地很,几乎不会到他跟前乱晃。
这个不成文却心照不宣的规矩,早在谭辛进来的第一天就领教过了,她亦不是个讨人嫌的人,所以在叶笙下衙之后,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前去叨扰。只是当下这条线索说小也不小,左右思量下,还是决定先行知会一声,尤为不巧的是,流云和飞羽始终不见人影,也不知在忙些什么,无奈之下,她只好硬着头皮自己走上一趟。
天色不早,万物渐渐没入昏暗之中,她走得极为小心翼翼,生怕惊了树上本就少的可怜的鸟。匆忙之中安置的按察使府占地并不大,凭心而论,里边布置的也是出奇的简易,只能算是勉勉强强凑个体面,且一直笼罩在静谧之下,在暗色里踱步,谭辛油然升起一股寂清之感。
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起初只是一团火苗,随着她的脚步,竟有星火燎原之势,简直太诡异了!
她狠狠地甩了甩头,企图将心中的那股异样甩到万里之外。
她一直走着,直到来到一处不大不小的院门口,才堪堪停下脚步顿在原地,神色踌躇,似有所虑。
屋内有灯光影影绰绰,却不见半分暖意,亦不见窗户上模糊的人影,半开的深朱木门微微晃动着,冷风趁机卷了进去,却带不出残余的人气。
想来叶笙刚刚出去,灯既未熄,应当不会离开太久。
这么想着,谭辛便安静地候着了。她站的笔直,平静如水的眸子隐在昏暗中,仿若天边摇摇欲坠的寒星,也不知站了多久,身后果然响起一阵脚步声。
那脚步声虽然不重不疾,平稳至极,却好像踩着莫大的心事,连黑漆漆的泥土都忍不住放轻了呼吸。
“你在这里做什么?”
来人不仅惊讶于她的出现,还很不高兴,本就深沉的眉宇此刻却更是沉得宛若冬日里的寒潭。
谭辛作了个礼,歉意道:“因有要事相告,且端倪重重,本欲事先知会流云飞羽,却没见着他二人,想来时候不早了,又恐耽误,这才冒昧过来,是小人考虑不周,望大人恕罪。”
说是要事,想来也是和陆家的案子有关,叶笙这才收了戾气,示意她如实相告。
谭辛将沈风一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又将陆举善与陆太太的话交代了,叶笙一言不发地听着,神色淡淡。
他摆手示意:“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叶笙的态度保持地平平淡淡,谭辛看不清他心中所想,见话已带到,便识趣地转身离开。
只是转身之际,余光却瞥见一串似断了珠的暗红,那暗红垂落在地,悄悄没入土中,一点也不惹人注目,偏偏迅速地入了她的眼,让她一阵心惊。
谭辛猛然顿在原地,维持着一副欲转不转的尴尬姿势,顺着那淹没在夜色里的暗红往上爬去,透过不远处隐隐传来的微弱灯光,落到了那宽大流畅的袖袍之上,她瞳孔一缩,抬头问道:“大人,你受伤了?”
叶笙没想到她会突然问出这句话,先是微微一怔,很快又恢复平静,他淡淡地蜷起那只半掩在袖口下的手,漠然道:“不小心磕了一下,无碍。”
谭辛自幼随祖父出诊,所学虽不及十全,七八总该足够,即便灯光微弱,她也知道叶笙口中的“仅仅只是磕了一下”有多不靠谱。
她道:“小人不才,沉疴宿疾虽无十分把握,包扎止血一事还是能对付的,若大人不嫌弃,还是让我替大人处理一下吧。”
叶笙根本就没听进去,神色间亦瞧不出半点在意,仿若那伤口并不存在似的:“都说了无碍,你——”他顿了顿,补充道,“你早点回去休息,明日还有事要忙。”
很久之前,谭辛并不是个喜欢拿热脸帖人家冷屁股的人,别人不愿意做的事,她不会去勉强,一切顺其自然,于谁都如此。只是事到如今,再容不得她再随心而为了,千辛万苦只身来到江宁,千求万求进按察使司,她的脸皮绝不薄于她心底的不甘,曾经那些不愿意甚至不屑做的事情,她竟然接受地如此之顺利。
第二十七章 跛腿的人[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