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桑仙温热的手掌心压住她的眼,仙人身上纯净的气息将这一方阴暗的空地洗刷得没那么可怖。魑蒙迎向清歌的脚步顿住,停在离扶桑不过五步远的地方。
“尊下是何方神圣,怎会出现在我妖界?”魑蒙脸色不善,尤其是望向他覆着清歌双眼的手时愈发不快。
“你说的是本仙?”他一只手放在清歌眼上,一只手背在身后,气势大开。
清歌用力扒开他的手,红着脸将他拉住,“扶桑仙,切不可动怒啊!这位便是妖界二王子,妖王的儿子,魑蒙殿下。”
扶桑闻言,面色更寒,直接越过清歌看向坠在她身后的两只兔妖,“这便是你们说的二殿下?”
两只兔妖吓得浑身发抖,却是无论如何都不敢明言的。
一个是掌握它们生杀大权的妖王的亲儿子,一个是九天之上的上仙,哪一个它们都不敢得罪。
“是也不是?”他怒意顿生。
“正是本殿下,不知阁下是何人,为何擅闯我妖界还逼迫我子民?”他这番话听起来倒颇有些身为妖界二王子的自觉。
清歌再次轻拉了一下扶桑,低声唤他:“扶桑仙。”
扶桑拂开她的手,双手背在身后朝魑蒙走去,“可是你将我仙界之人掳来妖界的?是你将她缚在殿中的?是你附于凡人之躯致人险些丧命的?”
一声声的问,魑蒙终是慌了,脚下不断后退,“喀嚓”一声,不小心踩断了一具尸体的骨头。
一只脚陷进枯骨的胸腔,站立不稳就要往地上倒去,身后有几个妖见状立刻上来扶住他。
一地的枯骨,因着扶桑身上的气息,笼罩在其上的妖气散开,各色各样的尸骨躺在一起。从这数量和尸骨形态看来,这里出现的竟是大量不同族类的妖怪。
这就有些奇怪了,按理来说一般这么多的妖聚集在一起基本都是同一族类的,即使是出事也基本都是某个族群,可这里,竟像是大杂烩。
清歌没有那么害怕了,跟在扶桑的脚步后走上前去,一具一具的尸骨扫过去。
扶桑只顾着教训魑蒙,莹白色的仙气再度裹覆全身,他轻抬一只手,像拂去一粒尘埃一般轻而易举地便将那几个扶住魑蒙的妖怪掼倒在地,仅剩魑蒙一人,一只脚还卡在尸骨里。
“这位神仙,我们有话好说有话好说。”他一边拼命地将脚往外拔一边拖延时间,“其实你看,我也不知道她是神仙啊,不是成心要与你仙界之人过不去的。
“你看我的处境就该知道我在妖界是什么身份,怎么敢惹天庭呢?还有你说的那什么凡人,这你看,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好货色,我只是为民除害罢了,你、你仔细想想是不是这么回事?”
“喀嚓”“喀嚓”一片清脆的声音,见脚拔不出来,他索性将困住他的那具尸骨踩了个稀巴烂,这才得以脱身。
扶桑见他要跑,不慌不忙地将从清歌那儿得来的绳索倏忽抛了出去,那物什有灵性,知晓目标是自己原有的主人,偏生从他书中溜出,在半空中打了个转,这才朝魑蒙而去。
使用之人法力越深厚,这绳索的效果便越厉害,它抵不过扶桑,只得缠上了主人。魑蒙被绑,失去平衡就地一滚,嘴里骂骂咧咧,“你这该死的,成天里跟着我,临到头了竟然还反过来帮助别人捆缚我!本殿下实在是错看你了!”
那绳索慢悠悠转了两圈,将绳结展现在他面前,仿佛在诉说它的无奈。
扶桑暗道奇哉,这么个东西竟然能和他产生灵性相通了,看来这个不受宠的妖界二王子并不是表面上看去的无用。
不过,这些与他都没有什么关系。
清歌被掠来妖界,是眼前之人所为,这才与他有关系。扶桑一步步朝滚在地的魑蒙走去,手中甚至祭出了自己的捆仙锁。
“私自越过人妖界线附身于人,劫掠玉帝指派而来的神仙,今次我就要带你上天庭,听候陛下的发落。”
“等等!”身后一直沉默着的清歌忽然打断了他的宣言,火急火燎地指着地上的尸骨道:“扶桑仙,你快来看,这些尸首有些不对劲。”
扶桑闻言顿住,回头看向清歌,她一脸严肃,并不像是要为这魑蒙脱罪的样子。
手中的捆仙锁“哧溜”一下,绑在了魑蒙身上紧紧锁住,挤得他大叫,“都绑了一次了怎么还绑?疼死本殿下了!”
原来那绳索好似也不舒服,慢慢悠悠又转了两圈。
扶桑根本不理会他,径直转身朝清歌而来。
“扶桑仙,你快看!”清歌扒开覆于一具枯骨之上的破烂的衣物,指着一个有些发焦发黑的印记道,“你看这个,不止这一具尸体,其他的上面也都有,在不同部位。”
她说着,又跳到另一具尸骨旁,将它掰过来,指着它后背的地方,“看,这个也有。还有其他的,它们身上都有。”
魑蒙颤颤巍巍地用头撑着地,勉强竖起上半身,跪在地上,朝她们的方向伸长脖子看。
那印记黑黢黢的,原先许是印在血肉上的,但现在这些尸骨都没了血肉,所以印记有些残缺不清。
扶桑瞥见清歌翻开的那具尸骨背上的印记一角,心中一惊,立即将周围几具尸骨的印记都翻出来,一一对比。
清歌见他神色凝重,眉头一直紧皱着。
魑蒙挣扎间站了起来,蹦蹦跳跳地来到两人身边,靠着清歌,伸长脖子去看扶桑在地上画些什么。
清歌甩甩肩,将他甩开,魑蒙撇嘴,跳了两步,蹦到扶桑面前。
地上出现了一个熟悉的图腾,魑蒙嗤笑,“就这么个东西有什么好画的,我看过好几次完整的了……”
话音未落,扶桑一双眼满是精光射向他,吓得他赶紧闭上了嘴,只睁着一双惊恐的眼无所谓地四下环顾。
扶桑抬手将拼出来的图腾抹去,站起来。他一手抓住魑蒙,逼他看向自己,魑蒙左躲右闪企图避过他脏了的手,却还是被他抓住。
也不知道这中间做了什么,他那沾了泥污的手竟干净如初。
“你说你见过这个完整的图腾?”上仙的声音清清冷冷的,一点都不同于方才说要带他上天庭受审的可怖。
魑蒙梗着脖子,犟着脑袋,冷哼一声。
“你先将本殿下解开!”
“回答我的问题!”
“你先将本殿下解开!”
二人僵持不下,清歌适时出声:“扶桑仙,你便解了吧。还有魑蒙,你赶紧说!这位可是天界的扶桑上仙,得罪了他,你该知道是什么后果的。”
魑蒙略带蓝色的双眸滴溜溜地在扶桑的脸上转了一圈,冷不丁开口:“你的原身真的是棵树吗?”
清歌并两只兔妖吓得倒吸一口冷气。
这货莫不是脑袋有问题?清歌暗道,这种话都敢问?她认识这位神仙时间也不短了,从来不觉得他是个喜欢开玩笑的仙,这货倒好,小命在别人手中提溜着的紧要关头还敢开玩笑。
“魑蒙!”她赶紧帮他解围,“上仙问你话你赶紧说就是,哪来的这么多废话?”
扶桑回头轻飘飘瞥了眼清歌,唬得她赶紧闭上了嘴。
扶桑抬手在魑蒙眼前划过,他的脑海里蓦然出现了一道足有千百层的台阶,一座高大的殿宇立于台阶之上,月色朦胧中,殿宇院内有一株高大的扶桑树,摇曳生辉。
美则美矣,只是有些清冷。
“这便是你?”魑蒙问,“未免太凄凉了。”
“现在轮到你了,你曾在哪里见过这个图腾?”
“你先放开我啊,”魑蒙挣脱了两下,“你这样子提得我都有些喘不过气了,还怎么回答你?”
扶桑松开了捆仙锁。
魑蒙这才道:“大约从去年起,我妖界便时不时地出现大批妖物失踪、死亡的事件。原本我们以为是某种魔物作祟,为此还曾与魔界产生了不小的摩擦。
“可有一日——你们知道我所住之处较为偏僻——我自人间返回,途径荒野的时候,曾看见一个身材魁梧的人正在虐杀我妖界子民,我本欲上前阻止,可惜他溜得甚快。”
“除身材魁梧之外,可还有别的特征?”
魑蒙的眼滴溜溜转了两圈,而后恍然大悟般看着扶桑,“我想起来!他只有一只眼。我追他时,他溜得特别快,中途还曾回头望了我一眼,隐隐约约间我只见到他额间一只眼,当时还曾被唬到。”
“你堂堂一个妖界王子,别人来你地盘上撒野,你竟被他逃掉??”清歌颇为不屑,伸出一根纤细秀气的手指戳了他一下,“说出去是不是要被六界笑掉大牙?”
魑蒙跳了一跳,蹦到扶桑身边,愤愤不平道:“他既敢来我妖界行凶,定是本事不小,这可怨不得本殿下!我那好哥哥将此事揽上身,最后查出来的可不见得比我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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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同行[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