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文远征和柳玉寒第一次相见已经快三十年。那时的柳玉寒还没有人会尊他为四爷。人与人之间是存在命运或者缘分一说的,至少文远征是深信不疑的。他向外人道明的身份是有几分真的,祖辈上侍奉的大学士因为大醉后,诗兴大发,随意作了一首诗,本是酒后真言,吐露了几分真性情,要说蔑视朝廷,反清复明那更是莫须有的罪名。但偏偏有小人搬弄是非,向皇上私下里告了状。
学士自知百口莫辩,也不屑于争辩,株连九族的圣旨还没下来,平静的吃了早饭,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心灰意冷的投湖自尽。
文远征的父亲当时只是学士身边的随从,虽免于血光之灾,但自此后在紫禁城是再也没有敢落脚的地方了。当时的文远征尚在母亲的肚子里还没有出生,路途奔波,文远征出生在一个雷电交加的夜晚,母亲却从此撒手人寰。家徒四壁,父亲改名换姓终日劳作,还是入不敷出。在文远征十岁的时候积劳成疾也随母亲而去。小小年纪举目无亲,饿的实在受不了的时候偷了一个包子,被老板逮到后打个半死不说,还把他绑住手脚,逼着他对包子铺前来往的每一个行人说一句:我是小偷,我以后再也不敢偷包子了。
就在十岁的文远征已经对生命彻底绝望的时候,柳月蝉出现了。粉色的罗裙,粉色的小脸,亮晶晶的眼睛。文远征一时间呆住了,脸憋得通红,更显窘态。他不知道那时十岁的柳月蝉和身旁的父亲说了什么,就这样稀里糊涂的被松了绑,稀里糊涂的成了柳夜镖局的人。柳月蝉的父亲不仅教他强身习武,还教他吟诗作对。
在柳家的八年是文远征这一辈子最快乐的八年,十六岁的他已经成了镖局的二把手。他和柳月蝉青梅竹马,互相爱慕。柳夜也早有此意,想把女儿许配给他。他虽是捡来的,但是不卑不亢好学上进;他虽寡言但是聪慧过人,对镖局也是一心一意。柳夜对他很是欣赏。
正当柳夜想金盆洗手,和女儿隐居山林,颐养天年的时候,来了一桩大买卖,客人出手阔绰。柳夜也有些动心,思忱再三,就答应了这最后一笔生意。亲自出镖想给自己的柳夜镖局来个圆满的结局。
文远征和柳月蝉本就担心路途遥远,怕柳夜体力吃不消。正巧一个粗心的下人给柳夜放洗澡水,错把热水放多了,柳夜一个右脚伸进去就烫出泡。穿鞋都脚疼。师傅脚受伤不能出镖,也正中了文远征的心意,他已年迈,最后一次出镖他想替师傅来完成。
不料这最后一次出镖中途却中了埋伏,镖局几乎全军覆没,文远征拼死逃了出来,天气燥热,等文远征疲惫不堪颠簸到家的时候,柳夜镖局已经被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烧得面目全非。
柳夜镖局辉煌不再,柳月蝉也没了踪影。文远征跑到大街上随意抓住一个男人,指着柳夜镖局烧得摇摇欲坠的牌子,问:“里面的人哪去了?”
被抓的男人体格瘦小,看到文远征人鬼不分的摸样早就吓破了胆。缓了好大一回神才慢慢说出是由。
柳夜镖局的火来的蹊跷,隔壁的修家救火也救得蹊跷又及时。柳夜已经在大火里烧为灰烬。
文远征不愿相信,师傅自幼习武,虽年事已高但在同龄人里也算老当益壮,也不可能一点警觉性都没有。
文远征摇着那个路人的肩膀,又询问心上人的下落。
才知柳月蝉已嫁作他人妇。
至于为什么而嫁?那人看着文远征通红的眼睛说得哆哆嗦嗦,说是隔壁修家老爷高鸿轩冲到柳月蝉的闺房时,柳月蝉已经被浓烟熏晕,高鸿轩不顾一切把柳月蝉抱了出来,本是盛夏,柳月蝉穿的单薄,他还把自己的马褂脱下来披到了柳月蝉的身上。再后来几天时间,就传出了高鸿轩纳小妾的消息。
那时的高鸿轩已经有了一妻一妾,也已经有了一个儿子,名修逸。
因为年轻气盛,文远征心灰意冷的离开了十禾镇,连柳月娥的一个解释都没来得及听……
几年之后,文远征收到一封信,信上虽没头没尾,但只看字迹就已经让文远征胸腔压抑窒息,那时柳月蝉已经逃离了修家,结尾处向他求救,让他回来救她和自己的没出生儿子高念远。字迹潦草,看来一定是急忙书写的。念远?文远征默念这两个字,往日种种翻江倒海而来……他悔恨当初,为何只听一个路人的一面之词,就以为她真的变了心。
她从小风平浪静锦衣玉食过了十多年,一场大火带走了一切,带走她的至亲,她也苦苦等过自己,却听别人说自己已经死了……
他一直以为天下人负了自己,却辜负了一生挚爱最殷切的期望。当时执意远离这个伤心地,却没有慢慢细究这些突变里的细微末节。
文远征再回到十禾镇,柳月蝉在修家已经成了一个禁忌,说是不守妇道被太太发现,寒冬腊月,关到柴房,第二天却逃跑了。逃到哪去了,没人知道。
再后来,又过了十多年,文远征就在已经快要放弃找寻柳月蝉母子的时候,文远征在杭州遇到了一个马童。马童因为没追上一匹脱缰的马,被主人在大街上毒打。血迹已经浸湿了麻布衣,黑亮如漆的眼睛里却写满了仇恨。
让文远征慌乱的是那个少年的长相,除了眼睛不似柳月蝉温柔清澈,其余和柳月蝉却有着惊人的相似。故事又将重演,这次救人的人自己。
少年在日益接触中逐渐对文远征打开了心扉,他说他自小没有见过父亲,他说他的母亲五年前已经去世了,他说母亲喊他念远,他说他有仇要报……
文远征那时已经有了一个妻子,虽然妻子无所出,但是她对自己可谓尽心服侍。他把那个少年带回自己家里,没有告诉他的身份,或者也不敢告诉他,十几年前,他负了他的母亲,如今茫茫人海又遇到他,也许是该赎罪的日子了,文远征养着他,又给了他一个新名字——柳玉寒。
他想让他忘记仇恨,可是仇恨已经在柳玉寒心里扎了根。三年后他执意要出去闯一闯。
文远征那时却老来得子,脱身不开。他嘱托柳玉寒一定要书信往来,遇到什么事一定要回家。他知道他有要走的一天,却没想到他还在计划着回去报仇。
又过了十年,他知道柳玉寒这十年打拼的小有成就。他以为柳玉寒已经活在了没有仇恨的世界里,这样的想法让他有些欣慰。
又过了五年,柳玉寒的信里却暗藏了一股昂扬振奋却蓄势待发的斗志。终于有一天,他写信过来只有一行字:文叔,请您过来分享我蕴藏了二十多年的好酒。
再踏故土,文远征已经头发花白,日月变迁,如今的十禾镇对于当年名声显赫的柳夜镖局已经很陌生。仅存在一些老人的记忆里已经像蒙了一层灰,掸了半天才能渐渐露出一些边边角角。
如今的柳玉寒就像一只外表平静正在酣睡的狮子,儒雅敦厚任谁都不敢小觑他眼里暗藏的杀机。文远征也任由他施展谋划了近二十多年的阴谋。仇恨侵蚀了他这么多年睁开眼间的每
第38章 38 外患——绸缎庄的患[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