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哀求。
修子墨此刻就像是皮影戏里被人拿着的傀儡小人,指挥着他迈步停留的他知道不是杜小柔。修子墨嘴角浮起一丝苦笑,和杜小柔往东苑走去。
怜儿是在路上碰见了修子墨,只说了一句“表小姐在少夫人房内”,就见大少爷不顾肩膀上还带着伤口,绑着绷带就往北苑走,怜儿一路小跑还是被他甩的老远。表小姐在大少爷身旁说了什么她没有听清,但是她感觉也许大少爷被劝走也许是对的。这道北苑的门真的不是他一个大少爷可以随意进出的。怜儿也懊悔自己可能真的是小题大做急糊涂了,遇到什么事去求救最亲近的人是人之常情,但是也可能间接的同时害了两个人。
此刻,怜儿一直站在角落望着平日里似乎所向披靡,君临天下般的大少爷,落寞颓唐的转身去走来时的路。
阮颂兰看到修子墨和杜小柔同进东苑门,心里已经乐开了花。两人好久没有如此动作,想想已经有几年了,真要推算真有五六年了。
阮颂兰兀自想着,含笑把一大勺乳鸽汤亲自放到杜小柔的碗里。
“姨母,不敢当,小柔自己来就好。”杜小柔受宠若惊,忙起身双手执碗接汤。
“过两个月选个良辰吉日,也该是把小柔送到姨母跟前的时候了。”阮颂兰说的含蓄,但这一次竟明确说了一个日期。她算好了日子下个月底杜小柔三年守孝期满。
此语一出,杜小柔娇羞的低下了头,修子墨险些碰翻了手边的酱碟。
一个声音及时打破了尴尬的气氛。
“太太,二少爷不在自己的房间,听春华说好像出去了。”芳凝走进来,眼神又似不经意的望修子墨脸上望去,看到坐在修子墨旁边的杜小柔,立马又换了一张冷脸。
杜小柔早看出太太房里的这个丫鬟对修子墨暗送秋波,自己无形之中就成了她暗暗排挤和憎恶的人。杜小柔对此不屑一顾,芳凝不是值得她担忧的。她最担忧的人只有一个陆九棠,看着坐在身边的人在心不在的修子墨,神不守舍又在太太面前强颜欢笑的样子。杜小柔心里也似罩在一片阴霾里。
“这个孩子三天两头不着家,罢了,墨儿,小柔我们吃吧!”阮颂兰招呼着两人吃饭,脸上闪过一丝担忧。现在修家让九棠最为担心的不是老爷的身体康复情况,也不是陆九棠和昆菱用什么动作去媚惑老爷,而是从除夕夜之后就一直神出鬼没的修子辰,昨天不知道和什么狐朋狗友鬼混到半夜才回来,今天又不见了人影。
十禾镇一家茶楼偏僻的房间内,一个软榻上,修子辰仰躺在上面,关节毕现的手中握着一个黑色长柄翡翠嘴烟斗。他动作娴熟的轻轻呷了一口烟斗,眼睛微微眯起,彻底放松的身体此刻仿佛腾云驾雾一般,飘飘欲仙,不能自已。
这间茶楼平日里只是聚了几个富家子弟用来插科打诨混日子的避风港,偶尔小赌怡情,或者喊几个歌伎过来唱曲逗乐,再出格的事是没有了,都是十几岁的少年,好奇心重但是胆子小,家底丰厚但大多为庶出,仪表光鲜大多只是表象。
修子辰比修子墨小五岁,年龄上的悬殊随着时间的推移使两人代沟渐长,加上修子墨去苏州的那几年,两人更是交际甚少。修子辰有了自己的交际圈,这几人从十一二岁就厮混在一起,家境最为殷实的非修子辰莫属,又为嫡出,修子辰虽然相比哥哥修子墨气质有些阴柔,但举手投足都有些几分天生的贵气。自然而然成了这几少年中领头羊般的人物。
年前这五人的小团体却又出现了一个颇为神秘的人物,这个少年和他们年纪相当,姓文名轩,自称原本是住在天子脚下紫禁城,早年爷爷给一个学富五车的大学士打过杂,但后来那个大学士因为一首诗被小人逮到了把柄,一大家族因此受尽了牵连。爷爷虽是下人可还是受到一些不公平的待遇,只能南迁到相对安静地方。就这样一直过着南飘的生活,好在爷爷有些经商头脑,日子一点点也苦尽甘来。
文轩现在跟着父亲借住在十禾镇东郊的一个别院内。问其原因,只说父亲有事要办,问其时日长久,只说一切未定。
文轩有着书生气十足的名字和祖辈几代略带传奇色彩的身世,几个少年能玩到一处最重要还是脾性相近,没多久便称兄道弟,他们也并没有对他的行迹诡秘或者有些刻意的接近产生过多怀疑。
大烟也是这个叫文轩的少年偷偷带过来的,他直说是个好东西,还是偷偷瞒着父亲带来的。修子辰对大烟陌生又好奇,这东西被文轩吹捧的天花乱坠。修子辰表现出犹豫的时候,他又擅长用激将法,这一招正中了修子辰的死穴。
十六七岁的少年,血气方刚的年纪,根本没什么自制力和对事物明辨是非的能力。修子辰在吞云吐雾中一步步沦陷。
一个月不到,就已经到了不可自拔的地步。一开始只需剂量很少的大麻,烟瘾渐渐上来时,修子辰浑身像千万只虫子在爬,一寸寸撕咬着他的五脏六腑。修子辰对什么事都提不起劲,以往的狐朋狗友渐渐冷落,唯独见到文轩时两眼放光。文轩似乎早有准备一样,逐日增加着大烟剂量。一开始大烟还能有求必应,眼看着修子辰欲罢不能,文轩推说父亲最近也捞不到多少大烟。
这段时期禁烟正紧,抓到一个烟贩子轻则倾家荡产,重则锒铛入狱,严重者还有可能惹来杀身之祸。
烟瘾上来的时候他也懊悔不已,仅存的理智也在提醒自己,大烟害人不浅,这个叫文轩的少年也绝对不像他表面上这么单纯,大烟这种东西怎么可能他可以轻易触碰,就算他家有,他父亲一定也藏的严实,怎么肯能让一个十五六岁的儿子随意搜罗了,还能随意拿进拿出。
但意识到这些的时候,已经晚了,修子辰撇开其他几个伙伴,常常私下单独和文轩相见。修子辰一向花钱阔绰,身上带了多少银子就花多少。每个月在茶楼戏院月底都有些亏欠,内院里太太在账本上都能给他遮掩。修子辰这个月的月银早被他花了个精光,向太太要钱一次也不敢要太多,怕她生疑。修子辰找来了百事通刘福,又把自己房间里看着值钱的花瓶瓷器给包给了他,为了掩人耳目,千叮咛万嘱咐不要到杜家的当铺。
刘福门路广,这样的差事不赚白不赚,修子辰对他的从中捞点小利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刘福虽一直惟命于太太,但是和自己利益上挂了钩,他也更不想这事被捅出来。
太太不是没发觉修子辰脸色苍白晦暗,只是他从小身体就弱,一开始也没放在心上。就连修子墨也觉察到最近弟弟的行踪异常,可是事情纷涌而至,他分身不来。就这样一家人都忽略了这个平日里就贪玩的二少爷。
第36章 36 危机四伏[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