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妈,那个樱红太欺负人了……”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满带委屈。看样子前面已经有大段交谈,这一句倒像是对一件事件的心情总结。
“不看僧面看佛面,打狗还要看主人呢!这个樱红太不识抬举!是该找人好好收拾她!”这说话的人修子墨一听便辨识出来,是那个爱听别人墙角的宋妈。
修子墨本不是爱管闲事之人,对这种背后道人是非的谈论更是不屑于去听。怎奈回房的路正好路过太太的东苑。修子墨清咳一声,步履沉稳的拐到长巷。吓得宋妈和锦儿慌忙作揖,打着颤音说着大少爷好。
修子墨微微点头以示回应,留下面面相觑的宋妈和锦儿。
路过拐角处,修子墨深深往里面看了几眼而后转身,青石长巷衬出他茕茕孑立的身影。
宋妈本来就有些怯修子墨,这次又被他听到自己说着狠话要收拾人,刚才看他不动声色的走开,心里更是发毛。但转念又想,修子墨虽然是过继给太太成为修家的长子嫡孙,但是说到底还是一个庶子,生母又是个让人不堪入眼的破烂货,怕他作甚!一番碎碎念,宋妈已经来到了太太跟前。
“太太,刚才我遇见锦儿,哭得可让人心疼了……”宋妈见到太太就迫不及待的开了话夹子。
“有这等事?昆菱这人仗着老爷宠她,真有些不识抬举了。”阮颂兰第一反应以为锦儿是在昆菱那里碰了钉子。
“太太,是三姨太那个陪嫁丫鬟樱红,不过我觉得这事定是那个三姨太在一旁挑唆,主仆两人狼狈为奸,又不敢正面和太太抗衡,只敢背地里给我们的人使绊子。”宋妈开始发挥添油加醋的本领。
自从老爷醒后,阮颂兰去探望几次,但是修老爷的态度都有些冰冷,有一次直接差香凝去找昆菱。一个太太被疏离到这种地步任谁也不能平心气和。现在自己好心送去的丫鬟还任她欺负!这口气憋在心口越想越憋屈。阮颂兰面色难看。以往老爷虽然对自己没有夫妻的感情,起码还有客气和尊重,可是现在老爷看她的眼神中明显带着被他强压下去的厌恶。联想老爷酗酒中风那天正是秦怀青的忌日,阮颂兰更加惴惴不安,莫非老爷知道了什么?可是事情过了这么多年,当年的事做得如此天衣无缝,他是从何观察到蛛丝马迹的呢?宋妈是不可能背叛自己的,老太太最不想看到家里是非多,怎么说也是我的亲姑妈,现在根本重提这成年往事的必要。最后只有刘福,爱喝些小酒,酒后多言是没有可能的……
阮颂兰越想越乱,端起桌边的杯子猛喝一口水。这一举动倒让宋妈惊了一惊。
“太太,这么多年了你为这个家操了这么多的心,宋妈看着都心疼,您也该为自己多考虑考虑了,事事忍让,谁会真正待你好?宋妈今天斗胆,说句没上没下的话,在修家您真正的骨肉至亲只有二少爷一个,大少爷毕竟是过继来的孩子,和你半分血缘关系也没有,自从他学成归来后,你看老爷似乎有意让他接手修家的产业,这对子辰少爷可是很不利的……”宋妈虽然没什么学问,可是说起话来很是有根有理。句句戳中阮颂兰的心窝里。
“子墨这孩子我还是了解的,虽然不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可这孩子我看着他长大,他善良稳重。宋妈你这说的有些离谱了。”阮颂兰这么多年眼前只有宋妈一个贴心说话的人,对于宋妈偶尔言语上的偏颇她不甚在意。
“太太啊,您也说他毕竟不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万一他要是得知她生母是被我们给害死的,他还会像现在这样对你吗?再说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他到底是怎样想的……”宋妈此次一番长编大论,矛头从锦儿扯到三姨太昆菱最后又指向她一直忌惮的修子墨身上。
阮颂兰无以应答,宋妈说的确实不是空穴来风,“可是我又能怎么办呢?你也看到老爷现在对我的态度。如今我在老爷面前是大气也不敢喘,生怕他是因为听了什么风声牵连到我身上。子辰尚且年幼,身体瘦弱,我还没有为他争取过什么,而我在修家的地位……宋妈,你明白吗?这么多年来,修家真的一个让我彻底安心的人都没有!老太太虽然是我的亲姑母,当年我与老爷的这门亲事还不是利益的驱使?修家的子嗣本来就不多,他们要是有心偏袒子墨我也没有办法啊!”阮颂兰越想越激动,阮家现在的势力在修家根本没了威慑力,老太太早些年因为自己无法为修家传宗接代对态度也是一落千丈,之后虽有缓和但是间隙是抹不掉的,老爷又在外面有了所谓的红颜知己,甚至连一些丫鬟都敢在背后戳她的脊梁骨。
“太太,您先别激动,当年的事做得是天衣无缝。她产下子墨少爷后,已经精神异常,这是众所周知的事。老爷碰上秦怀青的忌日难免伤怀,太太不要疑神疑鬼的吓自己。再说,老爷现在还没有完全康复,情绪异常,这几日分外宠爱长相酷似秦怀青的昆菱也是说的过去的。昆菱徒有外表,过不了多久就会被老爷厌倦。宋妈只是为太太担心,她如果产子,在修家的地位就更加稳固。太太要不要先下手为强?”宋妈狡黠的眼光一闪而过。
“任何一个深爱自己丈夫的女人,都不愿意和别的女人一起分享他,宋妈,其实我多么希望老爷身边的女人都死光甚至毁容,让她们永远不要在老爷面前一脸媚态的笑。我多么希望昆菱的孩子胎死腹中。上次秦怀青的事老太太一下就想到是我在后面搞得鬼,这次如果要除去昆菱的孩子……”阮颂兰满脸倦色,眼睛通红。
“要不我们借刀杀人……这个拿刀的人还真是非她莫属。少夫人现在看着倒是对我们没什么威胁,看她那张脸以后保不准也是一个祸害。当天我去陆仁家提亲在巷子里遇见她,就觉得这女孩灵气逼人,没想到原来就是萍儿的女儿。”宋妈情绪高涨了起来,眼里闪着阴冷的光。
“这事也不可操之过急,先把她拉拢过来。这几日观察来,她若日后和我们不和,也是一个劲敌。”阮颂兰站起身摆弄着那盆她最爱的君子兰,若有所思的说道。
“太太也不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一个丫头片子成不了什么气候的,您看老爷醒那天对她的态度……本来就没什么出身,如今在老爷面前也不受待见,在这个修家只要太太对她稍微好些,拉拢了来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宋妈语气谄媚。
“宋妈,陆九棠那丫头小小年纪容貌惊人,撇开外貌,你也算阅人无数,难道看不出她也是个聪明的人。”阮颂兰转身,温厚端庄的外表下终于现出老谋深算的本性。
“就凭她敬茶的那天,那不卑不亢,不惊不乍的劲儿,也不是等闲货色。可既然天意如此,她来到了修家,总要经历一些人事去调教一二……姜还是老的辣,这一课由我们来上最好。”宋妈笑得意味深长。
“来日方长,欠我的我该好好夺回来了。”阮颂兰折下一枝君子兰的白色骨朵。直接扔在了地上用脚踩了踩。收起脚,那朵还未开放的白色君子兰花已经粘黏在地上……
第23章 除掉后患[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