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你们可都饿了?”崔丝太太问向三人。
“无妨。”栀子小姐道。
“适才口渴吃了片菠萝,现在确实开了些胃口。”那齐亚太太道。
“怎么着,这几局牌你就饿了,去年你过生日白天黑夜连轴转的那股子劲儿哪里去了?”崔丝太太笑道。
“唉!今时不同往日了,去年生日,我先生还携我去了他法国的酒庄游玩月余,今年他可是连去天津卫都不带我。”那齐亚夫人颇有些怨怼之色,她跟着那齐亚先生来中国八年,过着金丝雀一般的日子,因不是明媒正娶,如今就算遭到冷遇,也只能牌桌上发发牢骚。
“想是怕危险才不带你也未可知。”萼雪在她手背上轻拍了拍,示意她别多想。
“那就去餐厅用餐吧!”崔丝太太起了身。
“太太,新来了两位客人,詹姆士先生在书房会客,让太太去做陪。”威廉又提醒道。
“嗯?今天也不是大船靠岸的日子,又没有就任的新官儿,怎么也要我去?”崔丝太太有些狐疑的问道。
“让你去,自有让你去的缘故,你先去会客,我们这边候你一起吃晚饭。”萼雪道。
“那我去去便来,只是你们不必等我。威廉,先招呼太太们去餐厅吃晚饭,若是詹姆士那边的客人要留饭,再让厨房在二楼开一桌。”崔丝太太叮嘱完,便往楼上去了。
“看她,估计此刻心里想着又是一条送上门的镯子或披肩呢!”那齐亚太太半开玩笑半讥讽的道。
栀子和萼雪只笑了笑,并未接话。
因是华灯初上的时间,餐厅百合花盏的壁灯皆亮了,金黄色的灯光映得整个餐厅温馨朦胧,大理石的餐桌铺着蕾丝桌布,一条湖蓝色的桌旗上压了四副银烛台,许是蜡烛烧了些时间,烛油都凝成泪珠的模样,一颗颗挂在烛台上,欲滴未滴。
围着白围裙的女佣推着餐车上前,一碟碟盛在银盘里的菜肴摆上了桌,跟中午不同的是,却只有印度菜和中国菜。
“我带来的厨子呢?”栀子小姐有些疑惑。
这时,一个梳着蓬头的女佣从旋梯下来。
“先生夫人请栀子小姐上二楼用餐,说二楼的贵客是栀子小姐相熟的旧人”。
“奇怪了,我才来上海月余,此地并无亲朋好友,哪儿来的贵客偏要见我。”栀子小姐有些踌躇,但还是随女佣去了,只余下萼雪和那齐亚太太继续用餐。
“唉,又剩我们两个孤寡鬼。”那齐亚夫人自嘲着端起一杯葡萄酒,晃了晃,便一饮而尽。
“你有什么烦心事不成,今个儿牌打得不顺,酒又喝的这样急。”萼雪见她不似平日洒脱自如,便有些好奇。
“还不是我们那位,听说最近在酒局上新认识了位翠微书寓的女先生,便老魂不守舍的往外跑,虽说以往也有这逢场作戏的时候,可没见如今这痴狂样子,这些天又是打首饰头面,又是去朱顺兴裁衣裳,洋洋洒洒的几千大洋已经花出去了。”那齐亚夫人又倒了杯酒,欲喝时被萼雪拦住。
“他们男人在外应酬,总有花红柳绿的时候,何况您那位又是大船商,想贴上来的人岂是寥寥,你要看不穿,何苦又要跟他。”
“唉,你说的我又何尝不知......”那齐亚夫人语带含酸,未再多言。
萼雪不好再劝,两人默默吃完晚饭,萼雪先向崔丝太太告了辞,携了等候一天的喜儿,便打道回府。
路过南京路,游行的学生队伍已经散去,路面一片狼藉,那些宣传爱国精神的海报,抗日救亡的旗帜与围观看客吃剩的糖炒栗子壳,报纸折的油饼袋不分你我的乱了一地,几个受雇于政府清道部门的婆子,正一边咒骂着一边扫着那些垃圾。
“这些学生,闹腾了一日,总算是安宁了!”喜儿道。
萼雪并未言语,只托腮看着窗外的南京路,夜幕初临,雕花的长颈黄铜路灯光线昏黄,像极了困倦的睡眼,虽然仍有许多路人来往,却都不问他事,匆匆得很,只路边的白玉兰孤高伶仃,都托举着月光白的花骨朵,想是要开个痛快。
第六章 使馆牌局下[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