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柴桑地势险要,易守不易攻,只要有足够粮草,便能撑到殷望退兵,但一旦有人在城内攻破,守势瞬间瓦解,沈元忠必败。
这等好事,自有人起异心。
周振平在接到在沈元忠求救书信后,原本就不看好的这个女婿,便想着借此机会铲除他。
偶然一天,士兵拦截一只信鸽,书信的内容给他极大的帮助。
这封信正是龚沧传给斐城,问他安好,顺报平安,无意间透露出柴桑困境。
周振平便绑了斐城,威胁龚沧做他间隙,来个里应外合包抄沈元忠。
“俺那时快要疯了,脑海中只想着小城有危险,俺要拼了命的救他,再后来冷静下来,俺改变了想法……是俺给了小城生的希望,又亲手毁灭了他。”龚沧捂着脑袋,陷入了深深的自责。
沈斯年也跟着进入到悲伤的漩涡中,眼眶逐渐湿润起来。
那是个平常的夜里,龚沧却辗转难安,他接到了斐城的来信,得知他已经逃出来,无法进柴桑,只能往南方去。
他在信里说,他看够了战场的血腥,他问龚沧,愿不愿意与他一起去南方过安稳的生活。
他说,我在柴桑附近等你一夜,你若来,我们便一起去奉节,你若不来,我们就此别过。
龚沧想都未想,直接烧了来信,他不能离开柴桑,哪怕是死他都要血战到底。
未曾想,撕毁的这一封书信是斐城留在世间最后的东西。
柴桑城外伏击着一小队敌军,他们埋伏此处数月,早就饿得饥肠辘辘犹如野兽,见到斐城后直接活剥了他的皮肉,饱餐一顿。
一副空骨架还苟延残喘着。
斐城从未觉得夜这般漫长,在黎明来到之际,他想了很多,想不通的最后也想明白了,一切孽缘皆来自那个梅雨时节,他不该遇到龚沧,不该舞剑的。
东方终于破了晓,他看见了最后一缕阳光,也盼到了范子衿,说下了最后的遗言:“那年梅雨,不该舞剑的。”
终于能阖上双眼,原来死也是种解脱。
“这座香火炉自小城死后,烧了二十多年,俺无法原谅自己,只能用这种方式来祭奠他。”龚沧望着香炉喃喃自语,说出往事比他作战一场还累,几乎把他抽空了。
沈斯年问:“如果知道斐城有这样的下场,你那晚会去找他吗?”
龚沧眼眸一阔,有了丝光亮,转瞬成了死灰,他瘫跪在地上,无奈摇了摇头。
沈斯年也随即狠下心来,与龚沧道:“你罪大恶极,不禁害死斐城,还差点背叛我父亲,现在竟和周振平完好苟活于世,你还有什么颜面做将军!”
龚沧笑回:“沈公子,俺虽愚笨,但也不是个瞧不清时局的人,当年回了周振平那几封书信,俺就想过会有今天,嫩是个对自己薄情对他人博爱的人,天下有你俺放心,俺愿意说出当年实情,助你一臂之力。”
沈斯年不再装强,跪坐在龚沧身旁,俯身拜了一揖。
“沈斯年,俺们都老了,这天下该是嫩们的了,俺奋斗了这么久也没能实现太平二字,希望嫩能帮俺……帮小城实现了。”龚沧挺直腰板,恢复了精力,又成了那个铁血将军。
沈斯年再次作揖,龚沧已经燃上三炷香,他想悄声退出内堂,只听见龚沧又来了一句:“沈斯年,对纪勒不要用情太深。”
沈斯年蓦然回首,龚沧已经闭上双眼冥思,明显不想再理会沈斯年。
沈斯年思索着龚沧这句话的用意,终归只抓了个飘渺,不知不觉走到庭院。
小娃娃膝盖磕破了,正坐在地上哭鼻头,大娃娃匍匐在地上,一边哄着小弟弟,一边给他吹气,明明自己也不大,却十分懂事。
沈斯年步履匆匆离开了这一幕,他看不来这份沉重的亲情。
清明要到了,天空好像又下了小雨。
沈斯年未带伞,也未带秦桐,拖着痛痒的膝盖缓步回永宁宫。
还没拐出龚府,迎面撞上一袭黑衣。
普世撑着外袍,挡住沈斯年头顶上的雨。
“你跟踪我?”沈斯年质问。
普世摇头:“我是在担心你。”
外袍下的手臂推动沈斯年,两人并肩回行。
沈斯年依然不虞,问:“刚才的话你都听见了?”
“听见了。”普世依旧淡然。
沈斯年心中忽然有了一个疑惑,三问普世:“如果你是龚沧,会不会放弃一切去找斐城?”
普世驻足,望向沈斯年:“我是不会愚蠢的给自己留一个软肋,在放不下一个人时,我必然会提前解决掉这个累赘,我不是龚沧,多说也无异。”
沈斯年挣脱开普世衣袍,独自行在雨中,小声又清晰的说了一句:“谁被你惦记上,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普世也拿开外袍,上前揽上沈斯年肩膀,嬉笑说:“怎么办,我惦记上你了。”
沈斯年加快步伐,远离开普世的手臂,普世也加速再次揽上沈斯年。
空荡的街道上,两个湿透的人玩的乐此不疲。
第 36 章 第 36 章[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