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病了,从那天在停尸间亲眼见过杜妈的尸体后,她就反复地发着高烧,满目苍凉的病房里,面容消瘦、憔悴的女人安静地躺在病床上,白色被褥下,被细长的针管刺破血管的手背,沐浴在暖阳的光晕里,映衬得她白皙的肌肤淡若透明。
梦里,她又一次回到了小时候,背着书包放学回家的自己,被父母热情迎接,一遍遍询问着累不累。
她看见年幼的自己与还年轻的爸爸妈妈围坐在餐桌旁,说着学业,说着繁琐的小事。
她伸出手,想要去触碰眼前的画面,可是忽然间,人影通通不见了,偌大的家里,只剩下她一个人,没有爸爸,没有妈妈,只有她一个。
“妈……”如同梦呓般细弱的呼喊在寂静无声的房间里响起。
放在身侧的手指不安分地颤抖着,像是要抓住些什么。
“妈——”双眼忽地睁开,眸光还残留着惊恐与惧怕。
噗通……
噗通……
心脏在胸腔里杂乱地跳动着,她恍惚地望着头顶上的天花板,脑子里一阵眩晕。
没有了,再也没有了,她的家再也回不去了。
五指黯然攥紧身下的被单,破碎而又压抑的悲泣,从她紧紧咬着的唇齿间滑出。
是她的错!如果她没有出门,一切就不会发生。
她克制不住地想着,在出门时,任性的自己不肯理会母亲欲言又止的模样,漠视她的存在扭头就走的画面。
那些画面不断在她的脑海中徘徊,心似刀绞般痛着,疼着。
为什么她没有多和妈妈讲几句话?为什么她要一走了之?
妈妈她当时,该有多难过?
“呜——”泪水簌簌落下,利齿咬破唇瓣,口腔里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
浑浑噩噩的思绪逐渐涣散,杜若哭着晕了过去,高达四十度的发热,几天来一直没有退下去过,反反复复的,她清醒的时间很少,即使醒来,也如在梦中般,煎熬、痛苦。
梦里,一遍遍回放的,是曾经那些快乐的回忆;
梦外,是她不愿接受,也无法接受的残忍现实。
黑色的法拉利在夕阳落山时,一个急刹停在医院外。
霍镇骁神色阴沉,快步朝住院部走去,峻拔的身影似被一团阴鸷的寒流团团围住,气息森冷,让人不敢轻易接近。
“这里不欢迎你。”展云航刚从杜爸的病房出来,冷不丁就看见了不请自来的男人,眉头轻蹙,身体挡在房门前。
“让开。”霍镇骁不耐,他现在没功夫陪他玩情敌游戏。
“霍总,你害杜若害得还不够吗?”展云航神色冷峭,温和的面具彻底撕破,“她承受的已经够多了,请你不要在这种时候再给她制造困扰和麻烦。”
“我和她之间的事,还轮不到外人插嘴。”霍镇骁的双眼危险地眯起,眼底寒芒乍现。
“她需要休息,再说,我相信,伯父他不会想要在这种时候见到你出现,请回吧。”展云航寸步不让,直接下了逐客令。
霍镇骁深深凝视着他,锐利的目光犹如刀子,带着一股无形的压迫感。
展云航挺直背脊,坦然地同他对视,他不会让,也不能让。
“哼,”一声讥讽的冷哼从凉薄的唇瓣中吐出,霍镇骁眸光复杂的看了眼前方那扇紧闭的房门,仿佛透过它,看到了房间里正在休息的女人。
与其在这时候去安慰她,他需要做的,是将造成这场意外事故的肇事者找到,抓到她的面前。
只是……
他的目光收回,凉凉扫了眼展云航。
那眼神不怒而威,展云航背脊一僵,却不肯在他面前示弱。
只有这个男人,他绝不会对他认输!
霍镇骁双腿蓦地迈开,从他的身旁擦身而过,展云航脸色骤变,立即伸手想要阻止他进屋。
“找死!”霍镇骁反手握住他的手腕,力道十足,像是要将他的腕骨狠狠捏碎。
“够了。”前方的房门忽地敞开,杜爸捂着胸口,摇摇欲坠地走了出来,“霍总,请你马上离开。”
他吃力地说道,每一个字几乎都要耗尽他所有的力气。
爱人的遗言还在耳边,就当他对不起这个男人,不论如何,他也不可能再同意他和杜若之间的来往!
话音刚落,杜爸忍不住咳嗽几声,本就苍白的面容,此刻显得愈发憔悴。
“伯父。”霍镇骁这才松手,但脸色依旧有些难看,“这件事我会派人追查,我现在要见杜若。”
他在得到消息后,立即通知交通局以及黑道的人马着手调查这起事故,直到现在才抽开身赶来。
“你走,马上走!”杜爸根本不肯领情,他指着走廊的另一侧,声嘶力竭地说道,“咳咳咳,杜若不会见你的,走啊!”
他的反映令霍镇骁倍感吃惊,在车祸发生前,他的态度明明已经松动,为什么现在却如此抗拒自己的出现?
“听到了吗?请你马上离开。”展云航快步走到杜爸身旁,伸手搀扶住他的手臂,漠然启口。
霍镇骁顿时沉了脸,俊朗的容颜好似笼罩上一层寒霜,冷得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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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章:病倒[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