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脸色惨白的瘦弱女子躺在病床上,巴掌大的小脸,乌亮的长发,浓而密的眼睫毛投影在脸上,双眸紧闭着,小嘴巴也紧闭着,但是眉头却微微的皱着,似乎在忍受着莫大的痛苦。
旁边,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坐在窗前的椅子上,精湛的眸子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坚毅的唇线,银色的面具上闪着高贵清冷的光芒,和热切的眼神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正是罗烈。
他穿着一件黑色的衬衫,黑色的长裤,在挽起袖子的手臂上,领口敞开的地方,都可以看到缠着厚厚的纱布,手臂只是擦伤,而肋骨却断了几根,不过都不是致命伤。
游轮爆炸的时候,他果然找对了地方,游轮大厅那个特殊的三角形支架设计救了很多人的命,爆炸让坍塌的建筑将那里隔离成了一个独自的空间,当时大厅里有三分之一的人因为这个空间而侥幸的没有被当场炸的灰飞烟灭。
这个小空间在海上漂流了两个多小时候被救援的人发现,才救出了他们。
在爆炸的时候,罗烈有过那么一阵子的昏迷,但是飘到海上后就醒了过来,但是意识还不是那么清晰,只能感受到怀里抱着的人儿,不知道她是死是活,只是拼命想要用自己的体温来温暖她。
在那一刻,他明白,如果她死了,他真的没有活着的意义了。
在那一刻,和仇恨无关,也完全想不起仇恨来,脑海里唯一的思维只有苏天晴。
被救起的时候,他还死死的抱着苏天晴不放,生怕一放手就会像在悬崖的别墅那样,一个不经心,她就彻底的消失了,他再也经不起那样的离别了。
在那一刻,他知道了什么叫害怕,有史以来罗烈的字典里从来没有害怕两个字,但是在那一刻他真真切切的体会了什么是害怕。
害怕就是失去一个喜欢的人,她的笑容和声音只能留在记忆中,靠回忆打发的时光是最可怕的。
当时连医护人员都拿他没有办法,他一个眼神即令所有的人不寒而栗,谁也不敢讲他和苏天晴分开,只能给两个人一起救治。
罗烈只是肋骨骨折和手臂上的伤口,在给他治疗的时候,他一声不吭,眼神一刻也不离的注视着苏天晴。
将断裂的肋骨从新接上,是非常疼痛难忍的事情,但是他拒绝打麻药,害怕自己失去知觉后苏天晴就会消失,所以就那样活生生的接手治疗。
“这个男人太不寻常了,这样大的痛苦都忍受了下来。”
“我一直以为罗烈不过徒有虚名,现在终于知道什么是硬汉了。”
“那个女人真幸福,能被这样一个男人爱着,就是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醒过来。”
医务人员在四下里窃窃私语。
不是罗烈不知道痛,而是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苏天晴身上,由于他的保护,苏天晴只有一些擦伤,但是一直昏迷不醒。
罗烈在被接上了断骨后,不肯休息,坚持守在她的病床边,希望她醒来后第一眼就能够看到自己。
原本在古堡养伤的陈忠听到消息后,不顾一切的赶了来。
“爷,夫人不会有事的,您还是去休息一下吧。”这些日子陈忠一直躺在床上,虽然恢复了一些,但是当日罗烈下手果然很重,直到现在他走路的时候还有点弯腰,脸色也异常苍白。
但是,看到罗烈后,他更加担心了,罗烈疲惫的双眸中有一种狠戾的光芒在支撑着他不能倒下,而在狠戾的背后是常人难以理解的柔情,他追随了罗烈这么多年,最了解他不过。
罗烈只是安静的坐在那里,根本无视站在身旁的陈忠。
“爷,赫德森太太给您熬了汤,如果您不想休息,至少要吃点东西啊。”陈忠第一次见到罗烈的时候,他才只有几岁,倔强的昂着头,眼神中有一抹孩童不应该有坚忍,匆匆数年,当初那个孩童已经成为了一个男人,也有了心爱的女人,只是为什么要和他的父亲一样饱受折mo呢?
听到这句话,罗烈有了反应,他缓缓转过身,脸微微朝着陈忠,陈忠以为他要吃东西,赶忙将带来的食盒打开。
但是,罗烈并不是想要吃东西,他的眸子一直没有离开昏迷中的苏天晴,只是脸微微侧着,伸出一只食指放在唇边:“嘘——”
原来,他是要陈忠闭嘴。
“你不要吵到她。”罗烈的嗓音沙哑,几乎微不可闻的警告,生怕自己的声音再大一点,就会吓到苏天晴似的。
陈忠忽然无语。
现在的罗烈和当年的罗志远一样中毒至深,当年苏如烟离开罗志远以后,和别的男人结婚生子,即使这样,罗志远依然住在悬崖上的那个别墅里,在那里度过了人生的最后时光,也是在那里相思成疾,直到死前还立下遗嘱要葬在对面的悬崖上,就是死也要看着这里,回忆自己喜欢的女子。
罗烈有一点是幸福的,至少他能看着自己喜欢的女人,虽然不知道这个女人醒后会怎么样,可是陈忠担心他会比当年的罗志远更加痛苦。
陈忠默默的将食物放在了床头柜上,罗烈看都没看一眼。
“爷,不吃东西,夫人醒了,您怎么有力气照顾夫人呢?”陈忠仗着胆子说出了这句话,而后就退出了房间,生怕罗烈会怪罪他说话的声音打扰了夫人。
但是,这次,罗烈愣了一下,然后伸手缓缓的拿起床头柜上的一盒牛奶,缓缓的喝了下去。
在做这一切的时候,他的目光还是没有舍得离开苏天晴。
现在的他只想为她而活着。
苏天晴依然睡的很深沉,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朝阳升起,春的气息更加浓郁,夕阳也绚烂了,夜晚繁星开始闪烁。
“苏天晴,你不觉得你睡的太久了吗?”一连三天三夜不眠不休的罗烈开始用沙哑了的声音呼唤苏天晴。
苏天晴手上打着点滴,没有回应,连医生都找不到她昏迷的原因。
“小瘟神,还记得你说过你爱我吗?你说过无论我去哪里,你都跟着我,可是,现在我清醒着,你为什么要这样睡,你知不知道你睡的跟个小猪似的?”
“如果,你肯睁开眼睛看看我,以往那些事情我都不和你计较了,我们离开这里,现在春暖花开了,我带着你去真正的周游世界。”
“苏天晴,你这个小瘟神为什么要闯进我的生活里,你知不知道自打遇到你以后,我就一直被折mo着,想爱你,但是一想到你的母亲,我就想要报复你,是你的母亲毁掉了我的童年,可是,现在我不恨你了,我只要你醒过来。”
“小瘟神,想一想我们一起度过的那些快乐的时光——”
话到此处,罗烈忽然停住了。
在他的记忆深处,苏天晴自从遇到他就没有真正的快乐过,即使在婚礼上笑的时候,也是因为他布下种种陷阱,她的快乐最单纯,但是当时的他只有仇恨,两个人在一起没有真正的快乐过。
只有将她从邱正轩那里带回来后的那几天,他或许开心过,因为她留在了他的身边,但是也是因为催眠术她才会开心,最自欺欺人。
想到此,罗烈伸手抚上她打着点滴的苍白小手,原来,他从来没有给过这个女人真正的幸福。
他的心忽然剧烈的痛。
就在这个时候,他感到自己大手中,她的小手忽然动了一下。
“小瘟神!”罗烈沙哑着声音,眼神既痛苦又欣喜的看向她。
第148章 原来这就是心痛[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