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三个人,陶宝蓓提出了玩扑克。
裴绒绒有些心不在焉,不过还是陪着他们玩了。
几个人玩了大概有一个小时,裴绒绒忽然心口一阵狂跳。
她放下扑克,“不玩了。”
陶宝蓓不明所以,“怎么了?”
“我妈该起来吃药了,我去叫醒她。”
“那你快去,冬哥我们俩个人玩。”
裴绒绒按了按胸口,慢慢走到王芳房间门口,轻轻推开门。
房间内,王芳还穿着那件红旗袍,背对着她躺着。
裴绒绒走进,叫了一声,“妈,起来吃药了。”
王芳动都没动,她只好伸手去推她,“妈,起来了。”
手在触到她身体的时候,她蓦然发出了尖叫,瞳孔也放大——
陶宝蓓和裴冬听到声音冲进来,陶宝蓓大声问:“怎么了,怎么了?”
裴绒绒回过头来看着裴冬,她说:“冬冬,以后——我们没有妈妈了。”
话音刚落,已泪如雨下。
王芳在大年初一一个阳光晴好的午后走了,终年51岁。
她的身后,扔下一对儿女,长女26岁,次子22岁。
裴绒绒没有时间悲痛,王芳的身后事还等着她去办。
大年初二上午,裴容锦的车子开到了裴绒绒家的小区。
这一路上他心潮起伏,一个月多前的那场龃龉还在眼前,他挺后悔自己的不够冷静,看了看副驾驶上的那束红玫瑰,心想要是不道歉,光送花会不会被她打出来?
那天听徐主任说她过年的时候还给送了两盆花去,徐主任的太太还说她脸色不太好。
他叹了口气,觉得自己该早来的。
下车,往她家的楼下走,发现来来往往很多人,有花圈和白布,好像有人在办丧事。
他的心口一紧,忽然有了一种不好的感觉。
快走几步,他问一个抱猫的邻居,“请问,这是谁家办丧事。”
那人看了他一眼,“我们楼上的,姓裴。”
裴容锦手里的玫瑰落在了地上,一片触目的红,就像血迹。他快走几步,却因为用力过猛差点摔倒。
抱猫的女人想要去扶他,他却早一步跑到了楼道里。
裴家的门没关,走廊里还放着一些治丧的东西,他过快的脚步有些踉跄,却不敢踏进那扇门。
带着黑袖箍的裴冬转头看到了他,又冷漠的转过头去,对着屋内母亲的遗像说:“你来晚了。”
裴容锦双眸睁大,他看着客厅正中布置出的灵堂以及供在桌上的遗像,双膝一软,跪了下去。
裴冬漠然的看了他一会儿,转身蹲下继续用金箔叠元宝。
姐姐说,要叠很多很多,这样妈妈在那一边就会有钱用,可以买房子买汽车。
许久,他听到裴容锦用沙哑的声音问:“你姐姐呢?”
“去火葬场了。”
“那——我下去等她。”
裴冬一句话都不说,本来作为儿子,该他去送别母亲的。可是他无法独立的处理事务,姐姐只能让他在家守着。
裴容锦两腿轻飘飘的,都不知道是怎么下的楼,他站在冷风里,双眼洇红鼻头酸涩,又想像只受伤的野狗。
保安大爷巡逻到这里,看到他问:“你是这家的亲戚吗?”
裴容锦用力点点头,“嗯。”
“那你要多帮帮他们,就一个闺女和一个傻儿子,可怜。”
他问老大爷,“您有烟吗?”
老头掏出半盒,递给他一支,自己也捻了一支。
裴容锦捏着打火机,半天都没点着。
大爷叹了口气,先给他点了才给自己点。
裴容锦深深的吸了一口,顿时给呛得咳嗽起来。
“小伙子,不会抽烟呀。”
裴容锦是医生,还是内科医生,自然是不吸烟的。
不过现在,他很需要用什么刺激性的东西来麻痹自己,让自己冷静下来。
一根烟刚抽了一半,忽然看到一辆白色的车子开过来,他认识,那是陶宝蓓的车。
陶宝蓓一停下车子就跑下来,看到有人她就大喊:“快帮帮忙,车上有人晕倒了。”
裴容锦扔了那半根烟,冲过去打开副驾驶的门,果然发现裴绒绒双目紧闭躺在那里。
他拉开安全带,把人给抱起来,直接往楼上去。
陶宝蓓在后头抱着王芳的骨灰盒,气喘吁吁的跟了上去。
听到外面的声音,裴冬也迎了出来,看到裴绒绒倒在裴容锦的怀里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我姐怎么了?”
“晕厥,我先看看。”
他把人给放到卧室的床上,试过鼻息和脉搏后对身后的人说:“去弄条冷毛巾来。”
陶宝蓓走了两步,才想起手里的骨灰盒,便交到了裴冬手里。
“这是阿姨的骨灰,你放在灵堂那里。”
裴冬小心翼翼的捧着,轻轻的放了上去。
这边陶宝蓓已经把冷毛巾拧好,裴容锦接过去,轻轻的给裴绒绒擦着鼻子和下巴的部分。
“别担心,她是因为悲伤过度和低血糖引发的晕厥,过一会儿就好了。你去冲杯红糖水,等她醒了给她喝。”
陶宝蓓差一点就把裴绒绒怀了孩子的事儿给说了,幸好最后牙齿给挡住。
他们自己的事还是自己来说的比较好,万一绒绒不想给他知道怀孕的事儿,自己就给她惹麻烦了。
“你们都出去吧,我守着她就行。”
陶宝蓓不让,“你出去,我守着她,我想她大概并不愿意看到你。”
裴容锦想了想后就站起来,“也好。”
陶宝蓓以为还要跟他理论一番,却没想到这么轻松就解决了,有点不敢相信。
裴容锦出去后,蹲在了裴冬身边。
他拿起一张金箔,低声问裴冬,“这个怎么折?”
裴冬把金箔抢了过来,“不用你。”
裴容锦又拿起一张,他把裴冬折好的一个金箔拆开,看了一会儿后就开始折自己手里的金箔。
很快,一个元宝就折好了,他放在一边的箱子里。
裴冬还在死死盯着他,额角青筋跳动,“不用你。”
裴容锦没有看他,他又拿起一张金箔,“我知道,我来晚了。你讨厌我,是应该的。”
“不用你。”他说着,再次把他折好的元宝抢了过来,撕碎。
“不用你。”裴冬表情稀缺的脸上现在却满是悲愤,像个被射伤的小兽。
裴容锦却表情麻木,他又拿起一张金箔,继续。
裴冬捂住了脸,那手在颤抖。
裴容锦泪湿了眼眶,他伸手,在裴冬的脖子上捏了捏,“对不起。”
屋里,陶宝蓓高声喊:“绒绒,你醒了。”
裴容锦放在裴冬颈后的手一顿,抬头看着屋子的方向,却没有动。
那边已经传来了裴绒绒沙哑的声音,“我没事,我要起来。”
“谁说你没事,都晕过去了。裴绒绒,你别给我逞强,先喝了这碗红糖水,再躺一会儿。”
“不用,我真的很好,我自己的身体我有数。”
说着,她已经站在房门口。
裴容锦也站起来,看着她。
她现在的样子真是太憔悴了,面无血色嘴唇开裂,站在那里就像一片单薄的叶子,好像随时能被风吹走。
当然,他也感受到了,刚才抱着她的时候,她的腰细的不像话,骨头都硌手。
看到他,裴绒绒比她自己想的都要冷静,她冷淡的问:“你怎么来了?”
裴容锦胸口一热,上前一步沉声说:“发生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通知我?”
“没必要,这是我家的事,跟你没关系。”
她像只刺猬,竖起了全身的刺,把他给排斥在外。
但是,那也要裴容锦愿意。
他们俩个人相处,从头到尾都是裴容锦掌握着主动权,哪怕每次闹别扭裴绒绒不理会他,那也是他甘愿不被理会,否则只要他主动一点点,所谓说的冷战场面就不会发生。
今天,他知道自己如果不能强势主动一点,会被赶出去。
他忽然出手,拉住了裴绒绒。
陶宝蓓吓得大叫,“裴容锦你轻点儿,绒绒她……”
“陶宝蓓”她大声阻止,“我没事。”
裴容锦把裴绒绒拉到了灵堂前,他自己跪下,砰砰磕了好几个头,“妈,对不起,我来晚了。”
裴绒绒觉得自己这两天把眼泪都流干了,可这会儿眼圈儿又红又热,有种叫委屈的情绪冲击着她的大脑。
他现在这么强势的摆明他女婿的身份有什么意思,她妈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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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4章 妈妈离开了[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