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这才多久,那个曾经风度翩翩的美男子就变成了人干儿。
那曾经浓眉黝黑的头发也变得花白一片,甚至掉的稀稀落落。
要不是看到他下巴上的痣,霍南丞几乎不敢相信这是自己的父亲。
夏微澜也惊讶不已,心里还有些难受。
霍斯珉自然不值得同情,可他的脸上有几分霍南丞的影子,她爱屋及乌,才觉得不舒服。
霍南丞低下头,低低的叫了声爸。
霍斯珉听到声音,就睁开了眼睛。
他的手动了动,示意摘了氧气罩子。
霍南丞却拒绝了,“你好好养着,别的不用操心。”
他却很固执,皮包着骨头的手一直在抖。
霍南丞回头喊了霍居安,“你过来,他大概想要见你。”
“已经叫了律师,马上来了,他估计要宣读遗嘱。”
霍南丞冷笑,“那你们估计已经达成了协议,他手底下的股票也给你了吧?”
霍居安嘴角抽了抽,“我不知道,我想不会。”
霍南丞去看霍斯珉,不会吗?他本来就他这个长子讨厌自己,现在为了补偿他把股票给他再正常不过。
他一点都不稀罕这些身外物,而且霍居安拿着总好过给霍思危那野孩子,好歹他是霍家人,他也算对得起爷爷。
这个时候,律师到了,竟然是老况。
霍斯珉有自己专门的律师,可最后关头他竟然委托了老况。
老况也是神色复杂,他很明白,霍斯珉找他大概是因为自己跟夏微澜的那点关系,觉得霍南丞能给自己几分薄面。
得到霍斯珉的认可,老况要宣读遗嘱。
“等等。”霍南丞给制止了。
大家都全看着他,病床上的霍斯珉更是喉咙里发出呦呦的抗议。
霍南丞不理会他,继续说自己的,“遗嘱不是等人死了再读吗?现在就不必了。”
老况忙解释,“霍老先生希望现在读,大家——也好都听听。
说完,他还不断的给夏微澜使眼神儿,意思让她劝劝霍南丞。
夏微澜有些心不在焉,她一直在看甜甜。
她站在门口的角落里,还是那么瘦,穿着一件素色的裙子,特别的安静。
不光是安静,其实有些不在状态,看着恍恍惚惚,好像——精神出了问题。
夏微澜把自己都给吓到了,甜甜以前可是个乐天派,整天说没什么是一顿烧烤治不好的,一顿不行就两顿。现在看来,就算给她个烧烤店也够呛了。
不过,这跟她也没什么关系。
她收回目光,这才发现老况的暗示。
不过她微微摇头,意思很明白,霍南丞的事情我不干预。
老况没法子,只好继续劝说霍南丞。
霍居安这个时候说话了,“你不用担心,要是他遗嘱里把股份给了我,我当场就让况律师办理手续,全转给你。”
霍南丞看他的目光就像看个傻子,“你以为我是为了这个?我不过是不想随他的意罢了。你应该很清楚,他在临死前要宣读遗嘱,肯定是想要对他觉得亏欠的人做出弥补,然后看到对方原谅的泪水,最好能抱住他喊爸爸我爱你,我就偏偏不让他如愿。”
这话说的确实狠,老况这个外人听了都抹汗。
幸好他养的是女儿,要是儿子……
但作为当事人,霍居安太能理解霍南丞了。
俩个人,虽然恨得点不一样,但是他们都恨死了霍斯珉。
这样的人,确实不配得到儿子养老送终。
本来,他自己都不指望这俩个儿子,一心养着霍思危,可没想到最后自己差点死在邱玲手里。
这个人,一辈子浪荡不羁,最后害人害己,到死还想得到原谅,果然是做梦。
霍居安这人倒是佛系了,仿佛整个都清心寡欲起来,“算了,他都受到惩罚了,你难道真能看着他一口气憋死?好歹也是亲爹,别担上弑父的罪名。”
“老况,你先出去等一下,我们有话说。”
“哎,我去外面抽根烟。”
老况早就戒烟了,而且医院里哪里有地儿抽烟,他也是给自己找借口。
关上身后的门,他嘘出一口气,擦了擦额头冒出的冷汗。
屋内,霍南丞挑眉,冰冷的目光里全是讥讽,
“别拿你的想法来绑架我,说起来,他虽然为了名利放弃了你们母子,但好歹还把你接到家里,对你好,护着你,生怕我们母子欺负你,还给你股份,你给他披麻戴孝那是应该。可我呢?发生车祸的时候,他只陪着你,见到我也是辱骂不休,要不是有我妈和爷爷,他都会打死我;我关进监狱的时候,他非但没去救我,还明明知道你找人算计我,不但不阻止还帮你,这样的父亲你让我怎么能做到原谅?”
霍南丞一向冷静自持,即便愤怒的时候也不会高声说话,可现在,因为太过激动他都破音儿了,那额头跳动的青筋,发红的眼眶,还有说话的颤音,此刻的他完全就是个委屈的孩子。
夏微澜不由得紧紧握住他的手,另一只手轻轻拍着他的后背。
她少见他情绪这么外露的时候,现在的霍南丞不是30几岁的霍南丞,而是那个10岁的,躺在病房上发着高烧却被爸爸谴责辱骂的霍南丞。
憋了20多年了,他终于吼出来,可自己也像被掏空了一样,大口的喘息着,身体也佝偻,甚至有些支撑不住。
夏微澜忙让他把身体的重量都靠在了自己身上,“南丞,不要激动。”
霍南丞现在心肺的负荷量都低于常人,不能太过激动。
病床上的霍斯珉给儿子骂的回光返照,他睁大了眼睛看着霍南丞,喉咙里的声音渐渐清晰。
“南丞,对——不起。”
霍南丞偏过头去,抬头擦掉了脸上的泪水,“我不需要,在我心里,我爸早死了。”
霍斯珉无话可说,要是好好的他压根就不会有什么愧疚心,反正他这个人一辈子都是在为自己活,只要自己活得好好的,别人受再大的罪也跟他没关系。
可是现在,他要死了。
死这个感觉就等于以后和这个世界再也没了联系,美女美酒古董各种各样的享受。
唯一的联系大概就是流淌着他血液的两个儿子,霍居安还好说,他稀薄的那点父爱给过他,可对于霍南丞,他一直以来除了厌恶就是厌恶,特别是父亲竟然越过自己选他当接班人的时候,他恨不能掐死他。
这个儿子和他的妈妈一样,都是压在他头顶上的大山,一直到死,他才决定要把他当儿子。
可是,人家却不认了。
一口痰堵在了喉咙里,霍斯珉喘不上气,他的喉咙里呼啸着,就好像有一辆火车行驶过去。
霍居安一看,对唐甜甜喊:“去叫医生。”
一直木着脸的唐甜甜这才反应过来,刚要走却给霍斯珉制止了。
他的声音带着浓重的痰音,“别……去。”
“不去你就死了。”霍居安说话也没跟他客气过。
父亲是给与了他一点稀薄的父爱,可这也抵挡不了他对他的恨意。特别是等他长大后,他把自己当成了抵抗霍南丞的武器,说起来,他对霍南丞的仇恨,百分之七八十来自于霍斯珉。
霍斯珉又岂能不知道大儿子的心思?这个是会藏的,看着表面什么都没有,其实心里却早把他给恨透气了。
他伸手,用力抓住了床单,其实应该想要抓儿子的手,但俩个人谁都没上前去。
“股份,我一人一半,我手里的钱,你们也一人一半,爸爸还给一瓶留了点东西,我这个当爷爷的竟然从来都没送过他什么。以前,是爸爸错了,爸爸对不起你们。”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他又喘起来。
这个遗产分配倒是出乎霍南丞的意料,别说他那点股份五五分,就是一瓶还有东西。
他本以为霍斯珉会把手里的股份给霍居安,这样他就有跟自己继续做对的资本了。
“你确定你现在是清醒的?”
霍斯珉却没再回答他的话,他的瞳孔扩散眼白变大,无神的盯着天花板。
“我……对不起你们,兰芝,我对不起你。爸,我错了,我错了。”
竟然喊起来了爷爷,难道他看到了爷爷?
霍斯珉长长的喘了一口气,四肢舒展,头往一边歪了去……
许久,霍南丞沉声说:“他死了。”
霍居安嗯了一声,“以后,你就不用当他死了,他真死了。”
俩个人对视了一眼,这两个一直都相互搏命的兄弟,此时却都懂了彼此的心思。
人死了,恩仇也散去,再恨,他们的身体里也流着这个人的血。
第240章 你最该补的是脑子[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