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其中利害,还是开口道:“王爷,殿下,须知开弓没有回头箭,拔了营哪怕走出一步这罪名也得担着,咱们这么做,陛下万一怪罪下来?”
高珩正色道:“军师不必如此多虑,此事由卑职一力承担。卑职此番来军中,虽是为着历练,更是为了代父皇前来,与戍边将士同甘共苦。这些年来,定西军的将士们顶了多少污名,却仍不忘保疆卫国,忠心为主,父皇心里一直都十分清楚。离京前,父皇特意嘱咐卑职,到了西北,一定要转告将士们,大魏记得你们的鲜血,也记得你们的委屈。父皇也从来没怀疑过定西军的战力,父皇说过,有你们在西北顶着,鞑子便不能踏入中原半步!”
高珩慷慨激昂,帐中诸将均是心潮澎湃,那年战败之后,定西军千夫所指,何曾受过一句夸赞,这一番话听下来,击中了心中最柔软的那一块,便是再坚强的汉子,也忍不住虎目含泪。
司马彦带头冲京城方向行了礼,叩谢天恩,又笑道:“王爷,陛下知道咱们的不容易呢!”
方达摩拳擦掌:“有了陛下这话,还等什么,干他娘的!”
众人此时已是群情激奋,纵使他们还不是尽信高珩的话,但大魏秦王,皇五子高珩在此,却是确确实实的,不但在此,还要与他们一同面对蒙古的铁骑,其对他们来说,也不亚于皇帝亲征了。
卢明德见军心已定众志成城,拔营移寨之事便再无阻碍,心中大喜,当下拍板道:“既然皇上对咱们西北军如此恩厚,咱们自然要尽到一方责任。这鞑子大伙儿都是打惯了的,干把式吓唬不走,只有扎扎实实把他们打怕了,打趴了,才不敢来。兄弟们,这鞑子,你们敢不敢打?”
“敢!”众将齐声回道。
“众将听令!”
卢明德一支支扔出令牌,将前军后军,辎重粮草,行进路线一一布置完毕,又高声道,“各部即刻收拾人马,寅时造饭,卯时拔营,不得有误!如有违令蛊惑军心者,斩!”
“是!”
众将领了令牌,各自散去不提。
等帐中人都走尽了,卢明德才颓然地坐到椅子上,放心在高珩面前显露出身为主将不该有的疲惫。
“外公,您没事吧?”高珩担心问道,卢明德可是定海神针,这种危急时刻,若是卢明德倒下了,那这仗可以说没打就已经输了一半。
卢明德摆摆手示意他不用担心,笑道:“人老了,经不起熬了。今天这事啊,多亏有你在,不然这帮丘八没那么容易跟着外公胡闹。也不怪他们,这当兵全是没路子了才干的活,谁家能吃饱饭来干这个。”
“方才你也听到了,现在朝廷连将士的军饷都拖欠着,底下的吃饱饭都难,再扯着他们去战场送死,于心不忍啊。只是咱们身后还有大魏百姓,不得不咬着牙顶上。”
高珩鼻根有些酸,他的父皇可从来没夸过定西军一个字,刚刚那番话都是他信口捏造。他心里清楚,他外公也明白,整个大魏朝野,根本就没有把西北军的生死放在心上,反而跟防贼一样刻意打压着。
怕是大家心里也清楚这话的真假,可却都那么轻易的被怂恿了,这些这些刀口舔血的西北汉子,怕只是为了让自己的牺牲更有价值一些,找了借口来说服自己心甘情愿的为边境安稳拼死效命。
高珩握紧了拳头,他也不知道父皇是怎么想的,为大魏江山流血的将士们得不到应有的回报,反倒是摇唇鼓舌之辈且居高位,还有那个忠奸不明的定北王,年年虚报军功,年年见赏!西北东北一线之隔,境地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如何叫将士们不心寒血冷?
卢明德道:“你也回去准备准备,珩儿,为了军心,外公不能让你留在后方,你心里可不要怪我。”
高珩道:“便是外公令我在后方,我也不愿,卢氏一门男子都能上战场,我为何上不得?”
卢明德瞧着让他骄傲的外孙,第二次说了那三个字“好孩子”。
“外公放心,孙儿回去就修书一封,将此地战情一一详禀父皇。移营的主意是我出的,这事要怪罪下来,也不关西北军的事。”
卢明德摇头阻止:“外公年纪大了,见的风浪也够了,这事你不必强出头,免得坏了京中对你的印象。”
高珩笑道:“孙儿又不是太子,要这个做什么。外公且放心,孙儿心里有数的。这些年父皇心里怎么想的,孙儿也明白,不会犯傻冲到父皇的逆鳞的。”
卢明德今儿让高珩表明身份,只是为了鼓舞军心,并不真打算让高珩去扛责任,他已决定自己写一封奏章说明情况,便没有再和高珩多说。
高珩回到帐中,嘱咐几个亲兵收拾行李,又让周大眼传令去士兵帐中传递军令,自己趁着拔营前的空隙,斟酌写好了一封奏章,用蜡封好了,才嘱咐军中快马速速往驿站送去。
第一百一十四章 风云再起(2)[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