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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章 惊霜(十)【待改】[2/2页]

恶娇 刘相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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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和小多手牵着手走在街头,两人从一个摊子跳到下一个摊子,对世间万物都有着稚嫩而炽热的好奇。
     彼时,他们以为前路光明人生无限,却没想到那平平无奇的一日,就是安稳日子的终点。
     别过小丫头,昭昭没去花神庙,只是捧着一束不合身份的花,漫无目的地游荡,如一片随波逐流的落叶,不知漂向何处。
     渐渐的,周围人愈稀、声愈寂,耳边除了风声,还有若有似无的曲声。
     昭昭竖耳细听,是月琴,其间夹有清艳唱腔。
     她寻着月琴声找去,绕街转巷,原以为弹曲的是花楼里的姐儿,没承想是个街边卖艺的歌女,唱的是——
     ……便归来,平生万事,那堪回首!行路悠悠谁慰藉,母老家贫子幼。记不起,从前杯酒,魑魅搏人座见惯,总输他,覆雨翻云手,冰与雪,周旋久。
     这不是好寓意的曲,周围也不够热闹,歌女身前连一个驻足停留的人也没有。她仍弹得动情,昭昭在旁静听,待一曲罢,才轻轻拍手:“好曲。”
     歌女面容风霜:“姑娘谬赞。”
     昭昭递出一枚碎银:“可否借琴与我弹一曲?我的琴丢了,再也寻不回来了。”
     歌女摇摇头,将琴捧给昭昭:“曲乐之人不论金银。”又望向昭昭身后:“随您来的这位公子,多半也想听。”
     随她来?
     昭昭调弦的手顿住,茫然回头,只见月光下修逸神容如水,像一道美好缥缈的影子。
     “你跟来做甚么?”
     “今夜过节,外面太热闹了。”修逸淡淡说,“有些人形单影只,会胡思乱想,觉得自己没有家。”
     “那可不是我。”
     昭昭盘腿在石阶坐下,手指轻拂琴弦,一阵轻鸣:“我从前最讨厌弹琴唱曲,娘却说那是我的看家本领,我不甘心做个以色侍人的小妓女,所以丢掉了那把捆住我十几年的琴,发誓到死也不再碰……冲你跟了我这么远,我为你破例,你想不想听我弹一曲?”
     “你情愿弹,我就听。”
     昭昭笑起来,自嘲自怜道:“从前别人听我弹琴,二十文一曲。现在我不要钱,你听完,往后甚么也别再问我……不仅如此,还要陪我去做一件事。”
     “什么事。”
     昭昭试了几个音:“明晚陪我去城外看星星。”
     她吃准他会同意,说罢便轻轻抚弦。
     经历生死起落,她的琴声再不似从前那般的婉娈动人,变得清冽铮然,像笼着雾的泉,鸟儿宿在泉边孤树,振翅惊落满树寒露。
     昭昭回想从小学到大的唱词,哼了几声,才发现荒腔走板得不像样。手也变得又糙又硬,指间的茧厚厚一层,抚拨琴弦不甚灵巧,常弹错音。
     也罢。
     她生疏地笑了笑,模仿从前小多说书的语调,伴着琴声幽幽说:
     “小时候我在说书摊子上听过一个故事——讲的是一个人,她一定要去某个地方、做一件事,但很不幸,她走夜路时被狐狸掏了心。明明已经死了,尸体却凭着执念,留在原地不肯腐去。”
     “狐狸被她的倔强打动,又没法让她复活,只好用法力化出一盏灯,放进她空荡荡的心口。”
     “她就这样似是而非地活过来了。狐狸告诉她,为了灯燃得久,不要和人说真心话,更不要大声欢笑,下雨天记得要打伞,遇到喜欢的人一定要躲远……”
     “为何。”修逸问。
     “有情人就有伤心泪,说不好哪滴泪就落进心口,浇熄了灯,让她瞬间烬然成灰——”
     瓮。
     故事讲完,琴声寂然。
     ——
     又是深夜,又是仓房。
     几个醉醺醺的太监踹开门,冲身后力夫们摆手道:“动作快点!赶紧整完了,别耽误老子回家搂婆娘!”
     “是!”
     力夫们撸起袖子干活,换粮偷粮轻车路熟。太监们聚在角落偷闲,其中一个笑道:“你新纳的小妾听说才十四五?嫩得一掐就滴水,从哪儿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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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问的太监嘿嘿道:“原本落不到我手里……她啊,是李大人搞来送给咱们爷爷的,水灵得很,实在是个宝贝。”
     “那爷爷怎把她转手送了你?”
     “这话你可别跟外人说……”太监压低声音,“爷爷防着姓李的呢,收些没耳朵嘴巴的钱粮尚可,哪敢把活生生的女人放枕边?又不好拂李大人面子,才送到我手上。唉,咱们挨了一刀的太监就这点好,不会下头一热就狗似地追着女人跑……”
     米堆后,谢消庆呸了一声:“姓李的瞧着人模狗样,私下净搞这些腌臜手段!”
     小多把他往里拽了拽,谨慎问:“谢公子,咱们今晚真能拿住他们?他们是御马监的人,牵扯到宫里……一般的官贵怕是压不住。”
     “你放心。”谢消庆指着仓顶,“我上面那人有通天的关系,什么魑魅魍魉都能压死咯!已经说好了,她待会就带人杀来!”
     小多听得一愣一愣:“这么狠?”
     谢消庆煞有介事地点头,心里却火急火燎:这群阉狗就要撤了,抓贼抓奸,昭昭再不来就晚了!
     几十袋粮装上一排牛车,太监们照旧吩咐几句,翻身上马要走。
     小多皱眉道:“谢公子,你老大怎还不现身?”
     谢消庆信昭昭,硬着头皮答:“她不爱常理出牌,准是在外头埋伏着呢。走,跟上去瞧瞧。”
     牛车和太监们绕出仓区,一起踏上土路。
     谢消庆带着小多尾随,见两伙人有分道扬镳的势头,他额上急出汗珠……约好的事,昭昭怎还不来?
     小多也狐疑得狠:“谢公子,这附近全是林子,你老大逮几条阉狗,似乎犯不着躲在暗处埋伏……她当真来了么?”
     话音刚落,前头那群太监忽然骂起来:“哪个不开眼的敢挡爷爷们的道?”
     他们使劲叫唤,嚷了几句,突兀地噤了声,好似走夜路撞上了鬼,纷纷跪地磕头,自扇耳光。
     不消说,这定是昭昭带人来了!
     谢消庆心头大喜,望向太监们跪拜的方向,却见威慑太监们的不是宁王府的大队兵马,而是两道并辔而行的身影。
     是修逸和昭昭。两人说好出城看星星,打扮清简,没半点煊赫的气势,反而像一对踏青冶游的少男少女。
     谢消庆懵了,这与他给小多吹的牛相差甚远。
     他尴尬侧目,却见小多呆呆杵在原地,目光失神,指着修逸身边的昭昭,难以置信地问:“……谢公子,那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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