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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婉棠心中一暖。
原来这冰冷的宫中,还是有能够温暖人的地方。
养心殿内,龙涎香袅袅。
楚云峥正与苏研辞对坐弈棋,棋盘上黑白交错,杀机暗藏。
苏研辞一袭墨蓝锦袍,衣襟微敞,指尖把玩着一枚黑玉棋子,笑得玩世不恭:“皇上这步棋,可真是让臣进退两难啊。”
楚云峥挑眉,正欲落子,殿外忽传来李德福的通传:“婉嫔娘娘到。”
珠帘轻掀,婉棠手捧食盒缓步而入,一袭淡粉纱裙衬得她如出水芙蓉。
她低眉顺目,福身行礼:“臣妾参见皇上。”
抬眸时,余光瞥见苏研辞似笑非笑的眼神,她指尖一颤,迅速垂眸,连呼吸都轻了几分。
楚云峥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唇角微勾:“棠棠来了?”
他招手示意她近前,戏谑道,“后宫妃嫔见了苏爱卿,个个移不开眼,怎么到了你这儿,连看都不敢看?”
婉棠耳尖微红,轻声道:“臣妾眼中……只有皇上。”
楚云峥朗声大笑,显然极为受用。
苏研辞摇着折扇,故作叹息:“看来臣这‘翩翩公子的名头,终究抵不过皇上的龙威浩荡啊!”
婉棠将食盒中的糕点。
摆上小几——芙蓉酥、杏仁酪、蜜渍青梅,皆是楚云峥平日爱吃的。
苏研辞起身欲退:“臣就不打扰皇上与娘娘了。”
楚云峥抬手制止:“留下一起用些,棠棠的手艺,连御膳房都比不上。”
苏研辞从善如流,执起一块杏仁酪,刚咬一口,却见婉棠忽然掩唇,面色发白。
“怎么了?”楚云峥蹙眉。
婉棠强忍不适,摇头道:“无碍,只是有些反胃……”
李德福眼珠一转,突然拍掌笑道:“哎哟!这莫不是有喜了吧?老奴记得,祺贵人当初也是这样,闻不得油腻!”
楚云峥眸光骤亮,一把抓住婉棠的手:“当真?你月事可还准?”
婉棠睫羽轻颤,低声道:“已迟了一月有余……但臣妾不敢妄断。”
苏研辞慢悠悠咽下糕点,忽然道:“既如此,不如请个太医把脉?”
楚云峥当即应允:“传太医!”
婉棠轻声道:“臣妾素来由谢太医调理,不如请他来看?”
楚云峥颔首,李德福匆匆去宣。
不多时,谢太医疾步而入,却面色灰败,眼下青黑更甚。
他把脉时指尖微颤,额角甚至渗出冷汗。
良久,他艰难开口:“恭喜皇上……婉嫔娘娘确是有喜了。”
楚云峥大喜,一把将婉棠揽入怀中:“好!好!朕要重赏太医院!”
谢太医却面无喜色,甚至不敢看婉棠的眼睛。
苏研辞把玩着茶盏,忽然轻笑:“谢太医怎么愁眉不展?莫非这喜脉……有什么不妥?”
【当然会愁眉不展,谢太医根本就不愿意说谎。】
【要不是家中的儿子被人绑架了,他根本就不回来。】
【棠棠,你的脉象是有问题,你可千万别相信啊!】
婉棠还没有真正体会一下有孕的喜悦,一听到这话,脸色顿时冷了下来。
什么意思?
“臣妾去送送谢太医。”婉棠轻声道,目光扫过谢太医额角的冷汗。
楚云峥皱眉:“你如今身子金贵,让李德福去便是。”
李德福立刻堆着笑上前,眼角却藏着几分探究:“老奴定把谢太医妥妥当当送出宫去。”
说着意味深长地瞥了婉棠一眼。
“皇上,”婉棠坚持道,手指轻轻揪住楚云峥的衣袖,“臣妾能怀上龙嗣,全赖谢太医这些年精心调理。”
“臣妾心中自然万喜,却也想要,做点什么。”
“婉嫔娘娘倒是个记恩的。”苏研辞忽然插话,折扇轻摇,眼底带着玩味的笑意。
楚云峥神色稍缓,终是点头:“去吧,仔细着身子。”
他抬手抚过婉棠尚且平坦的小腹,语气陡然严厉,“这孩子不许有半点闪失。”
“臣妾明白。”婉棠垂眸,唇角勾起温柔的弧度。
朱红宫墙下,谢太医的脚步越来越急。
“谢太医留步。”婉棠在转角处唤住他,示意随行的宫人退远些。
“娘娘不必再送。”谢太医转身,官袍下的手微微发抖,“这宫中的路,老成走了数十年,熟悉了。”
“谢太医,这些年多亏您照拂。”婉棠声音轻柔,从袖中取出一个绣着平安符的香囊,“这是去护国寺求的,望您收下。”
之前给银两,谢太医都不肯收下,这东西根本不值钱,全是心意。
谢太医盯着香囊,喉头滚动。
远处传来巡逻侍卫的脚步声,他忽然压低嗓音:“娘娘当心啊!”
枯瘦的手指死死攥住香囊:“福兮祸兮。”
“胎儿与母体血肉相连,腹中究竟如何,当母亲的最是清楚。”
一阵秋风卷过,吹散了他未尽的话语。
婉棠瞳孔微缩,指尖下意识抚上小腹。
谢太医退后两步,深深作揖:“娘娘……保重。”
转身时,官袍后心已洇出一片汗渍。
她望着那道佝偻背影消失在宫道尽头,忽然察觉唇齿间泛起血腥味。
原来不知何时,自己竟将下唇咬出了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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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福兮祸兮[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