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执意要以身作饵?”他问,“咱们今晚虽把潜藏的匪徒一网打尽,也让那几个县尉自投罗网,但您就不怕有个万一吗?”
这个万一有很多解释。
可能是陆停舟遇到危险,也可能是对手压根没按他预期的出现。
前者有性命之忧,后者则会影响他的仕途。
毕竟他以缉凶为名,先后请来了两支威远军。
威远军虽有剿匪之责,但此行若未遇贼匪,日后让朝廷知晓,陆停舟定会被人参上一本,道他有谎报匪患之嫌。
面对赵三的疑问,陆停舟答得很简单:“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事急从权,总要一试。”
赵三无奈地笑了笑,看他在纸上落笔,好奇道:“您这是给朝廷写折子?”
陆停舟道:“官员联合匪众袭杀朝廷命官,此等惊世骇俗之事,自然要上达天听。”
他语气平淡,仿佛今晚的胜利并不是如何了得之事,但下笔如走龙蛇,显见早已打好腹稿。
赵三不由噤声。
看着陆停舟平静的面容,他忽然怀疑,这位陆少卿前几日按兵不动,今晚又突然来这一出,是否就是为了写这封折子。
他刚才进来之前,见过那几个投降的县尉,明白他们在此案中扮演的角色。
自从陆停舟拿下清凉谷,那些人便一直心惊胆战,不知头上的那把刀何时落下。
待他们看见陆停舟分发给各县的贼匪画像,脑子里紧绷的那根弦终于断了。
他们不知陆停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显然已无法再忍耐下去。
所以这些人同意了范田光的建议,找到梅家暗藏的势力,联合匪徒偷袭六盘村。
谁也没想到,陆停舟就等着这一刻。
这些人的谋算变成了一个活生生的笑话,在今晚以闹剧收场。
私采铁矿、聚匪占村、擅放死囚、袭杀陆停舟,若说前几项还可归结于私利,那么谋害朝廷官员,则是彻底将朝廷的颜面踩在脚下。
同为作官之人,谁不会在心里掂量掂量,今日要杀的是陆停舟,那么明日呢?
若连这身官袍都护不住自身安危,谁还愿意做官?
所以此案必查!
不是为了陆停舟,而是兔死狐悲,物伤其类。
陆停舟此举并非冒险,而是借势。
他逼着那些涉案的县尉杀自己,就是想让矿场一案无法轻易了结。
他逼的何止是这些贼人,他真正要逼的人远在京城。
赵三越想越是心惊,见陆停舟仍在奋笔疾书,不由垂了眼,悄没声地退了出去。
他只是一名将领,职责只是消除匪患,如今匪患已除,朝廷中的事还是交给那些文官去争吧。
寂静的屋子里,陆停舟落下最后一笔。
他将折子放在一旁晾干墨迹,转手拿起桌边的弩匣。
弩匣精钢打造,漆黑如墨。
他的瞳色也如墨。
就在不久之前,他用这支弩杀了好几个人。
他并不认为杀人是什么恶心的事,更从来没有心惊或后怕的感觉。
杀人就是杀人,不需要对敌人带上什么情绪。
但今晚有那么一瞬间,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底怒不可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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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0章 他怒不可遏[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