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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8章 夷北雨·龙吟剑[1/2页]

重燃2001 万古青天一株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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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夷北的夜雨来得突然。
     如同帝国末期仓惶的泪,来得毫无征兆,又似乎蕴藏着某种必然的清算。
     忠孝东路夜市鼎沸的人声在冰冷的雨幕浇灌下迅速消散,只留下霓虹灯牌在湿漉漉的柏油路上涂抹着扭曲的光晕,像一幅被打翻的、未干的油画。
     Tropo Coffee的二楼窗棂紧闭,隔绝了外界的嘈杂与湿冷,只留下玻璃上凝结的水珠,在昏暗灯光映照下缓慢地、执着地向下滑落,仿佛时间正在无声地滴答计量。
     一眼望进门去,昏黄的地灯将木质墙壁上繁复的涡卷纹饰晕染得影影绰绰,空气里沉淀着深焙咖啡豆浓得化不开的焦香,混合着书架深处旧羊皮书脊散发的尘螨气息,形成一种近乎窒息的肃穆。
     墙壁上悬挂的一幅抽象油画线条模糊,像是被无形的手涂抹过,在摇晃的灯影里散发出焦躁的暗示。
     地上波斯地毯的繁复图案延伸至角落的黑暗,仿佛有无数只眼睛在窥伺。
     “小吴哥哥,”
     王冰冰的声音打破了车内的沉寂,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这次……真的有把握吗?”
     她停顿了一下,视线扫过窗外模糊的警灯光影,
     “徐老的名头,在夷洲岛半导体圈子里……”
     “名头越大,牵涉越深,动辄伤筋动骨。”
     吴楚之没有转头,目光依旧投向窗外模糊的街景,
     “但关键节点,躲不开的。
     我们要的‘剑,能拿到图纸只是开始,核心的东西……需要徐老点头。”
     他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她解释任务的核心——那关乎芯片设计命脉的EDA工具与徐建国这个关键人物。
     水汽在汽车双层玻璃内侧凝结成细密的珠网,又汇成蜿蜒的水线,在灯影下拉长、扭曲,像一张无声淌泪的脸。
     窗外忠孝东路鼎沸的人声被厚厚的雨幕和昂贵的隔音材料过滤后,只余下沉闷模糊的低频嗡鸣,反而衬得车内愈发死寂。
     这辆国安找来的奔驰顶级保姆车,此刻却像一个巨大的加压舱,每一立方厘米的空气都紧绷着等待未知的裁决。
     吴楚之能清晰地听到自己血液冲刷耳膜的“嗡”鸣,每一次呼吸都像要抽干肺叶里的空气。
     西装内衬与衬衫的摩擦声,此刻也变得如同沙砾滚动般刺耳。
     他指尖传来的,不仅是那块冰冷积家手表表壳的坚硬触感,更像是在触摸一颗倒计时已近尾声的引信。
     抬手,指腹轻轻抚过一块泛着幽蓝冷光的腕表表面——19:52。
     距离那个约定时刻还有八分钟。
     吴楚之闭上眼,强迫自己进行最后一次深呼吸,试图压下胸腔里擂鼓般的心跳。
     这不是一场寻常的商业谈判,这是一次关乎未来战场格局的致命赌注。
     筹码是他倾尽所能构建的蓝图,是身后那片古老土地蹒跚起步的芯片之梦,而要面对的,是一个身披传奇与污名、骄傲与伤痕的老战士。
     一个在鹰酱硅谷腥风血雨中淬炼出来的“战神”。
     徐建国的名字,本身就代表着EDA领域一座难以逾越的技术巅峰,以及随之而来的无尽漩涡。
     他能说服这头骄傲而伤痕累累的雄狮吗?
     能将这柄被敌人污蔑为“抄袭”的绝世宝剑,真正带回属于它的剑鞘吗?
     成败,皆在此刻。
     身边的王冰冰奇怪的看了他一眼,目光掠过他绷紧的下颌线,那里有一条浅淡的咬肌痕迹,是他极度克制时才会显现的特征。
     挽着他手臂的指尖能感受到布料下微微震颤的肌理,坚硬得像一块置于高频振动台上的铁。
     她能感知到他的紧张,虽然她并不知道原因,但也没说什么,只是挽着他胳膊的手微微紧了紧。
     或者说,这场谈判,乃至这次出行,她的定位就是一幅精美的壁画。
     没有什么不甘的,因为出发之前她爸就严厉告诫她,这是一次国家任务,所有人必须听指挥,必须不惜一切代价完成任务。
     一丝心疼混杂着事外之人的茫然划过她的心头。
     她将视线投向窗外,雨水冲刷着玻璃,将霓虹扭曲成光怪陆离的色块,就像一幅被弄脏的未来蓝图,无人能看清其全貌。
     她只是更紧地、无声地将自己锚定在他的身旁。
     吴楚之微不可察地吸了一口气,仿佛将夷北雨夜沉甸甸的空气连同某种无形的压力一同压入肺腑。
     雨滴在霓虹招牌上折射出扭曲的光斑,透过车窗的玻璃可以看到街上仓促避雨的人群。
     王冰冰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他的手指。
     此时吴楚之却笑了一下,轻声说道,
     “这雨像极了高考完我带着他们去扫街卖电话卡的前夜,那天也是这样,突然的下雨,我妈都感冒了。”
     王冰冰抬眼看他,眸子里映着车内的微光,“你紧张了?”
     吴楚之收回目光,轻笑一声,“没,只是感觉有些像。
     这是一个全新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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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今天的雨里带着海腥味——夷洲岛的天气,果然比大陆更难预测。
     风险越大,回报才可能足够撬动铁壁。
     冰冰,今晚是打开局面的钥匙,不过今天你看不到我装逼了。”
     他刻意用轻松的语气掩盖紧绷的神经,手指在桌下轻敲膝盖,节奏与咖啡厅里传来的模糊钢琴声微妙重合。
     王冰冰刚想给他一肘的时候,耳机里传来一声,“监控已屏蔽,五分钟后可以进入。”
     王冰冰的身体明显放松了一瞬,随即又绷紧了神经。
     “我会演好我的角色。”
     吴楚之探出手去揉了揉她的脑袋,又凑过去吻了吻她光洁的额头,“你到时候要是觉得无聊,就看漫画就是,难得轻松。”
     王冰冰咬了咬嘴唇,本想说什么,却又笑着点了点头。
     吴楚之从公文包中抽出一份泛黄的《电子工程时报》——凯登司指控阿凡提的原始报道,边缘处他的批注密密麻麻如战场布阵图。
     重新审视了一番后,他闭上了眼睛。
     默数60个数后,吴楚之指尖摸索着确认了一下领带夹——那枚造型古朴的金属饰物内部,微型的录音设备正闪烁着几乎无法察觉的、恒定的绿灯。
     睁眼,副驾驶座位上,如同他自身阴影般缄默却绝对可靠的国安扫地僧纹叶,递来一个探询的眼神。
     吴楚之微微颔首。
     “二楼已清场,无闲杂。徐老的人前后地毯式查了三遍,确认无任何监探装置。”
     纹叶的声音压得极低,如同耳语,平板电脑屏幕上快速切换着安保监控点的绿框反馈。
     吴楚之没有言语,只是稍稍松了松西装袖口,确保行动无碍,然后迈步踏进了咖啡厅。
     大厅里除了老板,空无一人。
     王冰冰来到窗边的桌前坐下,吴楚之和纹叶直接走上通往二楼的木质楼梯。
     老旧的木板在脚下发出谨慎而沉闷的呻吟,每一步都踩在紧绷的神经上。
     未几,吴楚之却从楼梯上走了下来,坐在王冰冰的面前。
     “冰冰,尝尝招牌熔岩蛋糕?”
     王冰冰笑着点了点头,手里翻出手机快速的打着字。
     “小吴哥哥从不吃甜食的。他来咖啡厅只喝黑咖啡。
     还有……小雅姐,你香水是白麝香,他只用雪松。”
     ‘吴楚之掏出手机看着屏幕翻了个白眼。
     ……
     楼梯尽头,并非预期的深沉与寂静。
     一个穿着深蓝色牛津布衬衫、气质干净斯文的年轻人静立在包厢门口。
     见他们从楼梯的阴影中显出身形,年轻人脸上立刻浮现出恭敬而和煦的笑容,脚步轻快地迎上前,伸出了手。
     “小吴总您好,我是徐宾,”
     年轻人的声音带着一种知识家庭特有的礼貌与平静,笑容恰到好处,“您叫我阿宾就好。”
     吴楚之差点被这个称呼给梗死。
     纹叶几乎在同时,用只有吴楚之能听清的极低音量补充,
     “徐宾,徐建国先生的独子。”
     使劲儿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吴楚之才忍住了爆笑,嘴角自然地弯起一抹礼节性的笑意,伸出右手与之相握。
     交错的瞬间,他敏锐地捕捉到年轻人手指关节处一层独特的、薄而硬的茧——那是常年高强度敲击键盘留下的、属于工程师的勋章。
     “幸会,徐公子。”
     称呼保持了必要的礼貌与距离,他的心中却掠过一丝意外。
     没想到徐建国会让自己儿子来亲自来接。
     “阿宾就好,阿宾就好。”
     阿宾的笑容加深了些,侧身做了个标准的“请”的手势,引领着两人穿过并不长的、铺着暗色地毯的走廊,
     “父亲对这次会面……非常重视。”
     推开那扇厚重、隔音效果极佳的包厢门,一股醇厚的咖啡豆烘焙香气混合着旧书纸张的气息扑面而来。
     然而,映入眼帘的景象,让吴楚之的瞳孔骤然收缩了一下。
     包厢中央的橡木圆桌旁,一个扎着干练马尾辫的少女正埋首于一摊摊技术文件和一排排闪动着代码的显示器中。
     听到开门声,她抬起头,露出一张白皙清秀却透着极度专注与聪慧的脸庞,年龄约莫与阿宾相仿。
     “哦,介绍一下,”
     阿宾的声音里带上了不易察觉的暖意和一丝年轻人特有的自豪,
     “这是我女朋友,何钰慧,也是我爸最得意的学生之一,这两年EDA核心构架优化的主力。”
     他自然地走到女孩身边。
     吴楚之表示,他原本平静的心湖,仿佛被投入了一块巨大的陨石!
     阿宾……钰慧?!
     很好!很强大!
     这两个名字像一道强光劈开了记忆的混沌!
     他前世记忆中某本曾匆匆翻阅、情节稀松平常却因名字组合独特而被记住的青春小说角色,此刻竟然活生生地、以一种如此关键的身份出现在这个决定国家半导体产业命脉走向的隐秘会面现场!
     历史或者说命运的荒谬感,让他在这一刻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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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目光在何钰慧年轻却写满技术执着的脸上停留了足足两秒。
     少女似乎察觉到他的异常,但只以为是初见审视,冲他礼貌而矜持地笑了笑,露出浅浅的酒窝。
     不过随即她的手指在键盘上迅速敲击了几下,屏幕上繁杂的代码瞬间消失,只留下一个简洁的、不断旋转变化的复杂几何图案——显然是某种高强度的实时加密程序正在运行。
     “爸在里间等您,”
     阿宾似乎没察觉吴楚之那一瞬的剧震,又或许是徐老交代了他可能需要些特殊安排,凑近一步,声音压得更低,带着解释的意味,
     “钰慧在外面,守着通讯和……算是第二道保险。避免任何意外的打扰或信息泄露。”
     吴楚之强行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将那张因前世记忆而无比“鲜活”的脸从脑海中驱逐出去。
     此刻,这个名字组合本身,比那个模糊的故事更让他意识到徐建国的决心与孤注一掷——他已将最重要的技术核心和最信任的下一代,毫无保留地呈现在了自己面前。
     这既是对他吴楚之的考验,也是一种沉重的托付。
     他重重点了点头,目光恢复了深潭般的沉静。
     “请跟我来。”
     阿宾伸手,推开了包厢内侧、完美镶嵌于护墙板中的一扇没有任何标志、甚至门缝都经过特殊处理的厚重暗门。
     吴楚之最后瞥了一眼窗外依旧淅沥的雨幕和楼下朦胧闪烁的、象征世俗繁华的霓虹。
     他没有丝毫犹豫,随着徐宾,一步踏入了那被刻意营造出的、隔绝尘世的光影。
     门在身后无声地闭合,瞬间,将咖啡的香醇、夷北雨夜的嘈杂、以及所有关于霓虹与寻常的想象,彻底隔绝在外。
     门轴发出轻微到几乎不可闻的“噌”声,仿佛是锁芯咬合命运齿轮的宣告。
     里间的灯光比外间更加晦暗,仅靠几盏壁角的地灯和书桌上一盏低矮的古铜台灯撑起柔和的光域,空气仿佛带着沉甸甸的、陈年羊皮卷的气味。
     巨大的落地窗前,一个穿着灰色薄呢衬衫的白发老者背对着门口站立,身形在窗外雨水淋漓的倒影下更显挺拔孤峭,像一座沉默的山峰。
     落下的雨点在玻璃上砸开又汇成水流,将窗外世界的灯火扭曲成一片冰冷光怪陆离的浮影。
     硅谷战神——徐建国!
     “徐老。”
     吴楚之走近几步,在距离老者数步之遥处站定,声音不高,却足够清晰穿透里间微弱的背景杂音,带着符合晚辈身份的恭敬。
     没法不晚辈。
     看模样,人家儿子都比自己大好几岁的。
     徐建国缓缓转过身。
     岁月的刀锋在他脸上留下了深刻的印记,花白的短发一丝不苟。
     但那双眼睛却锐利如鹰隼,带着审视、疑虑、甚至一丝未燃尽的桀骜,瞬间扫过吴楚之全身,仿佛要将眼前这个被内地寄予厚望的年轻掌舵人每一根骨头都刻量清楚。
     徐建国的目光锐利如手术刀,穿透雨夜窗外的浮光掠影,牢牢钉在吴楚之年轻的脸上。
     这张面孔过于朝气蓬勃,似乎还未沾染硅谷顶尖圈层特有的那种深入骨髓的世故与算计。
     他能带领那个遥远内陆走向光刻机刻蚀出的精密未来吗?
     还是只是又一个被宏大口号忽悠的愣头青?
     鹰酱旧金山法庭冰冷刺骨的记忆碎片瞬间刺入脑海:
     昏暗的法庭灯光下,对方律师夸张地挥动着图表,唾沫横飞地指控阿凡提的代码是“可耻的剽窃”; 法官冰冷的目光扫过他们团队一张张屈辱的东方面孔; 旁听席上昔日合作伙伴眼中毫不掩饰的轻蔑; 那份象征着耻辱和解的巨额罚款判决书递到他手中时纸张冰凉的触感……
     那不只是技术争论的失败,更是一个没有根系的游子,在异国他乡规则的天罗地网中被剥光尊严的酷刑。
     他的右手捏着一份薄薄的文件,似乎因为用力而指节泛白,当吴楚之的目光落在文件封面上时,那几行黑体字瞬间攫住了他全部的神经:
     《阿凡提公司EDA抄袭凯登司竞品的分析报告》
     冰冷的标题,如同突袭的寒刃。
     落款是夷积电。
     吴楚之瞬间懂了。
     原来,徐建国从阿美莉卡偷摸回到夷洲岛,原本是想把阿凡提的EDA换壳到夷积电。
     只是奈何‘抄袭二字便道尽了夷积电的态度。
     好吧,夷积电也确实不敢抄袭鹰爸的东西。
     窗外,一道惨白的闪电撕裂厚重的云层,短暂地照亮了徐建国脸上深如沟壑的皱纹,却照不透他眼中的冰寒与疲惫。
     “嗤——”
     一声轻响打破了令人窒息的寂静。
     徐建国手腕一扬,那份薄薄的文件如同断了线的纸鸢,带着一份刻骨的嘲讽,轻飘飘却又无比沉重地摔在两人之间的黑胡桃木茶几上。
     纸张在坚硬的木质桌面散开,发出轻微却如同炮声般的簌响。
     封面那几个加粗的黑体字,在晦暗光线下像是烧红的铁印,烙在吴楚之的视网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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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吴总,你的来意,我清楚了。”
     徐建国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金属刮擦般的沙哑和毫不掩饰的压迫感,
     “但你也应该清楚的,阿凡提实际上已经是败诉了。
     所以……我们这种抄袭的产品,你敢用?”
     空气似乎凝固成了琥珀。
     吴楚之没有立刻去看那份文件,他的呼吸很平稳,目光从徐建国冷峻的脸上移到那份摊开的报告封面,又移开。
     他看到徐建国的手腕在微微发抖,那不是恐惧的颤抖,而是被巨大的屈辱和愤怒烧灼后,力量无处宣泄的生理反应。
     徐建国的指关节因用力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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