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曦初绽，袁府南跨院垂花门檐角悬着碎玉般的晨露，经朝阳一映，恍若银河倒泻，凝作万千寒星缀于朱漆檐牙。雕花槅扇半启，金粟香裹挟着沉水烟霭漫入厅中，青玉笔架与古瓷胆瓶在氤氲里若隐若现，恍如蓬莱仙阁。袁大人斜倚酸枝木榻，指尖摩挲着《礼记》卷边，目光却屡屡飘向阶下——那只墨羽红喙的金雁正昂首而立，每振翅时，翎羽割裂空气的清响，恰似素手拨断冰弦。
忽听得角门34;吱呀34;轻响，媒婆周娘子身着红色罗裙款步而入，鬓边木樨花随步履轻颤，恰似春风拂过金粟枝。她未语先福，声音柔若新莺：34;袁大人、袁夫人金安。欧阳府上遣老身送来薄礼，道是古礼不可废。34;说罢掀开朱漆食盒，鹅黄绫缎衬着活雁，红丝绦缠足，尾羽犹沾芦叶残痕，竟似刚从蒹葭苍苍的水泽踏浪而来。
袁大人搁下书卷，眼角笑纹深若刀刻：34;欧阳兄整日忙碌，竟还记着旧谊，这份心意着实厚重。34;话音未落，雁儿忽而引颈长唳，声裂云霄，惊得博山炉中香灰簌簌而落。袁夫人正举盏欲饮，指尖微颤，茶烟袅袅间，鬓边点翠蝴蝶簪翩然欲飞，倒比案头秋菊更添三分灵韵。
34;大人谬赞。34;周娘子轻抚雁羽，那禽鸟竟温顺敛翅，34;欧阳家二公子欧阳剑慕二小姐清洛才名久矣，今恰逢吉日，特循39;奠雁之礼39;，盼能成就39;关关雎鸠39;的佳话。34;说着取出半幅洒金庚帖，双雁衔枝的纹样栩栩如生，朱砂字迹红若丹砂沁雪。
袁大人接过庚帖，指腹摩挲着暗纹如星的纸面，目光在34;辛酉桂月34;四字上凝住——恰与清洛生辰相合，恍若月老早系红绳。正思忖间，金雁忽迈细足，摇摇晃晃行至跟前，红喙轻叩皂靴，倒似旧相识重逢。袁大人抚掌而笑，解下腰间羊脂玉佩，系于雁颈：34;既来做月老，先受我这见面礼。34;
周娘子瞥见袁夫人正用银匙拨弄茶沫，眉间笼着淡淡愁云，忙巧笑续道：34;我听说去年白云观白菊宴，二小姐临《清水春蓉图》，那笔锋婉转处，连翰林学士都赞39;不输卫夫人簪花小楷39;。34;
茶盏轻叩紫檀几案，清越声响惊起梁间燕。袁夫人抬眸望向窗外，见梧桐叶打着旋儿飘落，冰裂纹窗棂将日光筛作满地碎金，映得定窑缠枝莲纹茶盏愈发温润如玉：34;女子笔墨，不过消遣。
周娘子眼中闪过精光，34;最近二公子每日寅时即起，案头竹简堆得比藏书阁飞檐还高。欧阳大人常叹，若得二小姐这样39;腹有诗书气自华39;的佳偶，定要在书房辟出39;咏絮阁39;，供贤伉俪吟诗作赋。34;这番话似蜜里调油，倒让袁夫人忆起清洛闺中光景——案头秋海棠与《楚辞》相伴，落花入卷，恰似她笔下34;零落成泥香如故34;的风骨。
此时，西苑书房内，清洛正就着窗棂微光展读密信。当34;奉旨南下治水34;几字跃入眼帘，指尖忽如被秋霜凝住。墨痕间似浮现李贤策马江畔的身影，眼底失落转瞬化作坚毅——愿他此去能解苍生倒悬，成就34;大禹再世34;的功绩。正怔忡间，丫鬟玉珠慌慌张张奔入：34;小姐！欧阳家遣媒提亲，老
第146章 金雁传书[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