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外事办的门轴锈得像块泡了十年的烂铁,推开时发出锯钢筋般的尖啸,墙皮被震得簌簌往下掉。墙上 “友好往来” 的锦旗褪成了土灰色,边角卷得像块腌菜干,被穿堂风掀得啪啪打墙,露出后面霉斑状的墙印。小马刚把《关于建立全球粮食保障体系的可行性报告》按在掉漆的柜台上,穿蓝布褂的办事员就从齐腰高的文件堆里探出头,眼镜片厚得像啤酒瓶底,鼻托缠着胶布,说话时镜片后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出国参会?先填《跨行政区域空气吸入申请表》,得让县气象局盖‘空气质量合规章—— 上个月东关卖糖葫芦的赵老三,就因为 PM2.5 超标 0.1 微克,去邻县赶集的申请被驳回,现在还在写《颗粒物吸附自我检讨》。” 他往小马怀里塞了半尺厚的表格,纸张边缘卷得能刮胡子,最上面那页印着 “第 37 版修订说明”,“还有《声带振动频率检测表》,得去县医院耳鼻喉科,确保说话调门不超过 60 分贝。去年李家庄的村支书,就在邻县交流会上笑出 65 分贝,回来被通报批评,罚抄《国际交往声量控制手册》一百遍。”
小马咬着铅笔头填表,笔尖在纸上戳出密密麻麻的洞,墨水洇透了三层纸,在桌布上印出蓝黑色的花。办事员突然用红笔圈住报告封面的世界地图,笔尖在纸上划出刺耳的声响:“去地球仪测绘科盖‘比例合规章。上周西关修自行车的老王,就因为在招牌上把中国地图画大了 0.2 平方厘米,现在还在补盖‘地理形态修正章,光证明‘不是故意扩大领土就找了七个证人。”
地球仪测绘科的老张头正趴在积灰的地球仪上,用圆规尖扎出星星点点的小孔,金属尖戳破球面的声音像在扎气球,碎屑落在他油乎乎的中山装口袋上。他捏着小马的报告举到 100 瓦灯泡下,皱纹里卡着的烟丝簌簌往下掉,落在地图上的刚果盆地:“巴西这块儿比标准模型鼓出半毫米,活像块没摊平的烤红薯 —— 这叫‘地理形态失真,得重画。” 他从抽屉里翻出个锈迹斑斑的量角器,往赤道线上一卡,铜制的量角器在灯光下泛着绿锈:“瞧见没?歪了一根头发丝的距离,非洲难民看了会以为自己国家被拉长了,这叫‘严重外交误导。前年有个农业代表团就因为这,在海关被扣了三天,最后让大使馆派人带着标准地球仪才捞出来。”
小马蹲在地上重画地图,铅笔芯断了三根,指尖被木屑扎出小红点,血珠滴在南美洲的位置。老张头往他手里塞了块发硬的橡皮,橡皮上还沾着 1986 年的铅笔印:“画完去国际餐桌礼仪研究室找李干事,他要盯着你吃三顿饭。去年有个考察团去日本,就因为吃面条时吸溜声超过 40 分贝,回来被通报批评,还得在食堂门口罚站三天,胸前挂着‘噪音污染源的牌子。”
国际餐桌礼仪研究室的墙上贴满了二郎腿特写照片,每张都标着角度刻度,最上面那张印着 “30 度标准示范”。李干事端着搪瓷碗吃阳春面,脚翘在办公桌上,皮鞋跟磨得只剩铁皮,露出里面发黑的袜子,面条汤顺着嘴角流到衣襟上,在蓝布褂上洇出黄印:“演示下吃粥。” 小马刚端起碗,他突然把筷子往桌上一拍,瓷碗在桌面跳了三下,汤水溅在 “国际礼仪规范” 手册上:“膝盖抬到 32 厘米了!规定是 25 厘米!” 他从柜子里翻出根竹尺,往自己膝盖上一卡,竹尺上的刻度被磨得模糊不清:“当年我去省里培训,膝盖上绑了半月木板,睡觉都不敢翻身,现在腿肚子还往外凸呢。上次有个翻译,就因为二郎腿翘过了头,在联合国会议上被当成‘不尊重他国,回来直接调到收发室了。”
盖到第 10 个章时,小马的白衬衫能拧出半盆水,腋窝处的汗渍像幅抽象画,后背的布料被
第202章 公章护照的跨国之旅[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