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的阳光像块冻硬的猪油，斜斜地抹在审批科的窗玻璃上，把高小林的搪瓷缸照成半透明的琥珀色，茶叶渣在缸底摆出个歪扭的五角星 —— 那是昨夜调试审批机时不小心打翻印泥盒留下的杰作。他翘着二郎腿靠在暖气片上，解放鞋跟着远处锅炉房的轰隆声打拍子，鼻尖突然钻进股陌生的甜香，像混了煤球渣的蜂蜜。
34;高科长，34; 新人小李抱着摞文件冲进屋，纸页间夹着张奶油蛋糕的广告画，边角被暖气片烤得卷边，34;第六食品厂申请建厂，说要生产 39; 西域风味糕点 39;，34; 他指着画里歪扭的奶油五角星，34;其实就是西式点心换了个名儿。34; 高小林的二郎腿猛地放下，震得算盘珠子蹦进搪瓷缸：34;西域？34; 他推了推滑到鼻尖的金丝眼镜，目光落在广告画的曲奇饼干上，34;这饼干上的五角星比陈永年盖的章还歪，34; 突然敲了敲桌沿，34;建厂可以，名字得改，39; 西域点心 39; 既洋气又不崇洋，再把曲奇饼干改成 39; 齿轮酥 39;，烤串签子插奶油花叫 39; 五角星裱花棒 39;！34;
老马从报纸后探出头，瓜子壳 34;啪嗒34; 掉在《职工烤火煤分配表》上：34;高科长，您这改名比赵师傅搓煤球还讲究，34; 他指着广告画里的巧克力齿轮装饰，34;要不把蛋糕上的奶油花都刻成算盘珠子形状？审批科专属风味。34; 高小林的笔尖在 34;第六食品厂建厂审批流程34; 上划出粗线：34;就这么定！老马你负责《西域点心名称革命合规性报告》，小李去画《奶油裱花意识形态示意图》，奶油角度必须 108 度，这是 1958 年大炼钢铁时的标准！34; 小李看着画里已经融化的奶油，心想这标准怕不是从陈永年的放大镜里蹦出来的。
食品厂王厂长提着铁皮盒跟进屋，里面的试产点心带着清晰的煤球模具花纹：34;高科长，34; 他的工作服沾着面粉，34;我们按您说的，每个饼干都用煤球模具压出五角星凹痕，34; 他掀开盒盖，奶油蛋糕上歪扭的 34;为人民服务34; 字样正在融化，34;陈股长还让在奶油里掺了煤渣，说能体现 39; 工农结合 39;。34; 高小林盯着饼干上的五角星，突然想起审批机卡壳时漏出的煤球印：34;好！34; 他拍了拍王厂长的肩膀，34;再加道工序，每个点心附《面粉进口路线政审表》，要是用了资本主义小麦，烤出来的饼干自带右倾味道！34; 王厂长苦笑着点头，心想这审批比烤面包还费火候。
陈永年的放大镜突然从门后伸出来，镜片映着奶油蛋糕的反光：34;小高，34; 他的跨栏背心沾着饼干渣，34;西域点心的糖霜比例不对，34; 笔尖戳了戳结着煤渣的奶油，34;含糖量超过 30% 属 39; 甜蜜主义膨胀 39;，得加 30% 煤渣中和，34; 他突然盯着小李袖口的面粉，34;还有，烤蛋糕的蒸笼必须用 1962 年的枣木材质，现在的铁皮蒸笼有 39; 修正主义脆度 39;！34; 小李看着陈永年认真的模样，心想照这么说，赵师傅的擀面杖都能当烤架了，反正都是木头，还带着馒头味。
审批科变成了临时试吃现场。赵师傅把煤球炉搬进办公室，蓝布围裙兜着面粉和煤渣，正用擀面杖敲打铁皮烤盘：34;高科长，34; 他的擀面杖沾着烤焦的饼干渣，34;煤球炉烤曲奇，火旺了成炭块，火弱了像潮馒头，34; 他突然往饼干上撒了把孜然，34;加把这个，西域风味立马就有了！34; 高小林看着烤盘上黑黢黢的饼干，突然想起处对象审批时的流程图：34;好主意！孜然颗粒得附《植物种子阶级成分登记表》，34; 他指着正在冒烟的蛋糕，34;奶油里掺红曲粉，既符合革命色彩，又能掩盖煤渣味。34;
试吃会在锅炉房举行，蒸汽混着烤焦的甜香在暖气片上结成黑黢黢的水珠。王厂长端着煤渣曲奇，饼干上的五角星凹痕里填满了孜然粒：34;各位领导，34;&n
第92章 西域点心的审批狂想曲[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