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梅开得正盛，机关大院的青砖路上落着碎瓣，像极了陈永年办公室印泥盒里的残红。高小林正对着《生猪饲养日志》打盹，鼻尖突然钻进股浓烈的烟熏辣香，抬头看见公社食品站的老王扛着半扇烟熏辣肥撞开门，油渍在文件上晕开红印，像极了他刚盖歪的公章。
34;高科长，34; 老王的蓝布围裙印着公社食堂的红五星，兜着柏树枝灰，34;食品站新熏了辣肥，34; 他掀开油腻的毛巾，三层肥膘裹着二荆条碎，在阳光里泛着琥珀色油光，34;各生产队交的猪，吃的是自留地苞谷 ——34; 高小林的放大镜突然定在 34;生猪饲料34; 栏，钢笔尖悬在 34;标语牌碎屑34; 四个字上：34;老王，你这猪怕是读过报的？34; 老王慌忙摆手，肉票从围裙兜掉出来：34;仓库漏雨泡了旧标语，猪拱着吃了，34; 他压低声音，34;现在这肉嚼起来带油墨香，比陈股长的公章还正！34; 高小林憋着笑，审批刀在肥膘上划拉：34;得补份《生猪思想改造记录》，34; 刀刃切开肥膘的瞬间，辣香混着烟熏气涌出来，34;先割两斤，就当给食堂的 39; 生产示范 39;。34; 老王看着被拿走的肥膘，心想高科长这审批刀比杀猪匠还利索，反正开春还有新猪入栏，粮票才是硬道理。
消息像长了翅膀，傍晚的食堂走廊飘满辣肥炒饭的香。赵师傅的铁锅炒得震天响，辣肥丁在油里 34;滋啦34; 炸开，干辣椒段卷着花椒粒，把路过的麻雀呛得在电线上蹦跶。新任副局长刚从会议室出来，听见几个科员嘀咕 34;正宗 82 年的辣肥带劲34;，手里的搪瓷缸差点摔了 —— 他在南方时听过 34;82 年拉菲34; 的传说，以为是哪个干部搞来的洋酒，没想到这山沟沟里也有这般 34;高级货34;。
34;副局长尝尝？34; 高小林端着搪瓷盆迎上来，盆里的辣肥炒饭堆成小山，油渣在表面泛着光，34;咱川渝的 39; 辣肥 39;，配二荆条炒的。34; 副局长看着颤巍巍的肥膘，油光映得他镜片发亮，想起在南方招待所喝过的红酒，心想着这 34;土辣肥34; 倒也接地气。可筷子刚碰到肥膘，辣意就顺着热气窜上来，呛得他鼻子发酸：34;这、这颜色倒像葡萄酒...34; 话没说完，肥膘入口即化，辣意瞬间从舌尖窜到后脑勺，混着柏树枝的烟熏味，呛得他眼泪汪汪：34;乖乖！比辣子鸡丁还辣三倍！34;
陈永年举着《辣肥成分分析表》挤过来，镜片上反着油光：34;副局长，这辣肥脂肪含量 108%，34; 他的钢笔尖戳着肥膘，34;属 39; 春耕用油超额 39;，按 1979 年《油脂分配规范》...34; 赵师傅的擀面杖敲着灶台打断他：34;陈股长，您当年统计 39; 人均油脂定量 39; 时，咋没算上咱川渝的辣？34; 说着又往锅里撒了把花椒，34;辣肥配花椒，干劲能翻番，当年修水库全靠这口，您那规范该补补辣味指标！34; 陈永年的脸涨得比辣椒还红，心想这赵胖子越来越没规矩，却忍不住偷瞄副局长碗里的肥膘 —— 毕竟他也十年没尝过这么油水足的东西了。
老马捧着《职工加餐申请表》凑过来，解放鞋碾着地上的油渣：34;副局长，34; 他抖出张 1980 年的肉票，边缘还留着油浸的痕迹，34;那年头分辣肥，队里按工分称，我攒了半年工分换了半块，34; 他盯着盘子里的肥膘，34;现在审批机卡壳，倒把这老味道
第90章 年的辣肥[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