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冬藤的枯叶落在旧木盒上,竟在定石的刻痕里长出层新绿。洛尘蹲下来细看,是光脉草的嫩芽正顺着“岸”字的笔画往上爬,草尖的光和忍冬藤的枯叶一碰,枯叶突然舒展开,露出里面藏着的铜铃纹——两种纹路缠在一起,像给“岸”字镶了圈会呼吸的边。
“洛尘哥哥,阿婆让我送这个来。”那个会辨认草药的姑娘举着个陶盆,盆里的土很特别,一半是沙洲的光脉草腐叶,一半是青丘的铜铃树土,而土里的植物更奇,根是忍冬藤的须,茎是光脉草的杆,顶端却结着颗野莓般的红果,果纹里混着吉他弦的影。
“这叫‘共生果。”姑娘指着红果上的纹路,“阿婆说把不同地方的土混在一起,种子就会自己学本事——你看它的根能像忍冬藤那样爬篱笆,茎能像光脉草那样发光,果子还带着野莓的甜。”她把陶盆放在旧木盒旁,盆底立刻渗出些水,水落在地上,竟画出张迷你地图,图上的根脉河两岸,长满了这种奇特的植物。
地图上的河水突然动起来,漫出条光带往小镇的药铺跑。洛尘跟着光带走到药铺门口,看见阿婆正坐在竹椅上晒草药,竹匾里的忍冬藤、光脉草、铜铃花叶被晒得微微发亮,每种草的叶脉都在慢慢变形:忍冬藤的纹往光脉草上爬,光脉草的纹往铜铃花叶里钻,最后所有叶脉都变成了同一种形状——像无数个小“岸”字串在一起。
“这些草啊,比人更懂相处的道理。”阿婆翻了翻草药,指尖带起的风让竹匾里的草叶都站起来,拼成幅完整的图景:青丘的铜铃树下,光脉草顺着树干往上长,把铜铃花的种子送向更高的枝头;归宿屿的码头边,忍冬藤缠着缆绳生长,给船帆挡了半面的风;琴行的窗台上,野莓藤顺着吉他弦往上爬,让结出的果子带着弦音的震颤。
图景里突然跳出个光团,里面是默在沙洲的实验室里做实验:她把忍冬藤的汁液滴进光脉草的培养皿,两种液体一混,竟浮出层薄膜,膜上的纹路和旧木盒里星图中心的忍冬藤纹一模一样。而膜的边缘,正慢慢长出野莓核的痕。
“原来所有的纹,都在互相学啊。”美术老师不知何时站在药铺门口,速写本上正画着共生果的横截面,果核的纹里,他用铅笔描出了培养皿的边、铜铃的弧、吉他弦的弯,“孩子们说要把这纹路拓在灯节的灯笼上,让每个灯笼都带着所有地方的故事。”
说话间,药铺的门板突然“吱呀”响了一声,门板上的旧木纹里渗出层光,光里浮出无数个细小的工具影:有默的接种针,有脏辫男的吉他拨片,有老渔翁的缆绳扣,有狐妖的编铃线。这些工具影在光里互相碰,每碰一下,门板的纹路就深一分,最后竟和共生果的果核纹重合了。
洛尘往回走时,看见脏辫男背着吉他站在篱笆下,吉他盒敞开着,里面铺着层光脉草的叶子,叶子上放着颗刚摘的共生果。他用果核当拨片轻轻一扫弦,弦音里立刻飞出无数片小叶子:忍冬藤叶载着铜铃的响,光脉草叶裹着野莓的甜,铜铃花叶带着吉他的颤,往小镇的每个角落飘。
“孩子们说这弦音能让种子醒得更快。”脏辫男又拨了个和弦,让弦音里的光更暖些,“你看街角的老槐树,树皮上的纹都跟着动了。”洛尘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老槐树的树皮正在慢慢开裂,裂开的缝里长出层新皮,新皮的纹里,竟有片小小的星图,图上的每个坐标,都长着株共生植物。
第5章 共生的纹[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