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机掠过传承窑的青烟时,舷窗外的翠绿突然漫成一片汪洋。那不是寻常的森林,树木的枝干都缠着半透明的丝带,丝带里裹着流动的光斑——细看才发现,光斑竟是些细碎的画面:老槐树下的棋局、晒谷场上的童谣、灶台边的叮咛,像是被时光泡软的记忆碎片。
“是记忆林在‘脱发。”守书人的声音带着点惋惜,他指着那些光秃秃的枝桠,“正常的记忆树该是枝繁叶茂的,每个年轮里都藏着三层东西:记下来的事、藏起来的情、还有没说出口的牵挂。可现在你看——”
他指向一棵歪脖子树,树干上的年轮稀稀拉拉,像被虫蛀过的账本。最外层的年轮里,光斑换得比翻书还快:刚闪过“母亲做的饺子”,下一秒就被“网红餐厅的打卡照”覆盖;才浮出“父亲送的旧钢笔”,转眼就被“最新款的电子笔”冲散。“太浅了,太碎了,像没扎根的浮萍。有人把记忆当手机缓存,没用就删;有人把感动当社交素材,发完就忘——根扎不深,树怎么可能长得牢?”
一个穿着叶纹长衫的老人从树后转出来,他的头发像银丝缠绕的树枝,手里拄着根刻满年轮的拐杖。拐杖点地时,周围掉落的丝带会轻轻颤动,露出里面模糊的人脸。“我是‘忆守人。”老人的声音像老树皮摩擦,“记忆林结的是‘带着重量的念想,不是轻飘飘的碎片。你奶奶纳鞋底时扎破的手指、你爷爷修自行车时哼的调子、你第一次摔倒时,父母扶你时手上的茧——这些带着疼、带着暖、带着烟火气的东西,才能让年轮长结实。”
他用拐杖敲了敲歪脖子树的树干,树干上裂开道缝,掉出片干枯的叶瓣。叶瓣上的光斑已经褪成灰白,隐约能看见个场景:一群人围着老人唱生日歌,可每个人都举着手机录像,没人注意到老人吹蜡烛时,眼里一闪而过的落寞。“去年这棵树还好好的,”老人叹了口气,“自从家里人把‘陪老人吃饭当成任务,把‘听故事当成负担,树就开始掉叶子了。记忆最怕的不是遗忘,是被当成‘完成打卡的素材——心没在里面,情就留不住,年轮自然就空了。”
狐妖突然蹲下身,捡起片还带着点绿意的叶瓣。叶瓣的光斑里,浮出个小小的身影:阿月举着野莓,踮着脚往她嘴里塞,果汁顺着嘴角流到脖子上,两人笑得滚在草地上。“这个……我没发过任何地方。”狐妖的尾巴轻轻圈住叶瓣,“我就是记在心里,想起来就觉得暖。”
她说话时,叶瓣突然泛起粉光,飘回歪脖子树的枝桠上。树干上,一道新的年轮正慢慢鼓起,里面的光斑不再闪烁,稳稳地停在“两人滚草地”的画面上,连草叶沾在发梢的细节都清晰得很。
脏辫男摸了摸背包里的拨片,指尖突然触到张折叠的纸条。展开来,是张泛黄的请假条:“老师,我想陪师父最后练次琴,他说想再听我唱首歌。”落款是他的名字,旁边还有个潦草的红手印——是他师父用最后一点力气按上去的。“那天我没去学校,也没拍任何照片,就抱着吉他坐在他床边,唱到他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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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年轮里的絮语[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