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山屯的夏夜,
被此起彼伏的虫鸣填满,
远处偶尔传来几声野狗的吠叫,在寂静里格外清晰。
村后那片槐树林里,
老三带着四个揣着长短枪的兄弟,已经埋伏了许久,周遭的虫声仿佛成了他们的掩护,呼吸都压得格外轻。
与此同时,
快嘴李正领着几个人,守在靠山屯的村口。
他紧盯着路口的动静,只要稍有风吹草动,就会立刻发出信号——那信号会像接力般一路传过去,直抵槐树林里的老三他们。
村口的古道上,忽然响起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快嘴李屏住呼吸,心头一紧——他知道,目标来了。他眼珠飞快地转着,脑子里盘算开了:得想办法把这伙人留下,最好能抓几个活口,要是能把那个“胭脂虎”给逮住,那可就再好不过了。
正琢磨着,眼前已出现了一支打着火把的马队,火光在夜色里摇曳,映得人影绰绰。
快嘴李不再犹豫,突然对着村子的方向“咕咕咕”地叫了几声。这声音像暗号一般,立刻被接力着传到了村中那片槐树林里。
片刻之后,槐树林里,老三一个激灵从地上翻起身来——他听出了信号,知道有活儿要干了。
又过了一会儿,村子里寡妇家的院子突然亮起了灯火。紧接着,马队的嘈杂声、人语声渐渐传了过来,越来越清晰。
这时,快嘴李已经数清了马队的人数:一共十五人,一人一马。他借着土匪进村时引得全村犬吠的乱劲,迅速收拢手下,朝着槐树林里的老三靠拢过去。
“老三哥,总共十五人,一人一马。他们的武器没太看清,但瞧着长枪不多,大多是大刀。”快嘴李语气里带着几分按捺不住的激动,向老三汇报道。
老三握着枪的手微微有些颤抖,他压低声音,沉声道:“弟兄们,这是咱们离开赫教官后,头一次单独作战。我只强调一点——这不是演习。对方十五人,比咱们多三个,所以作战方案按之前议定的第二套来:后半夜三点,摸营。都听明白了?”
顿了顿,他又道:“我和快嘴李分守明暗哨。今晚的口令是‘大车店,回令‘呼兰河,都记牢了?”
“记牢了!”众人齐声应道,声音里透着一股劲。
老三听罢,摸出怀表,用火折子凑近照了照:“现在没到十一点,还有四个钟头。弟兄们先歇着,到点我叫你们。”
槐树林里霎时静了下来,
只有风刮过树叶的沙沙声,和远处偶尔传来的犬吠。
弟兄们背靠背靠着树干,有的闭目养神,有的借着微弱的月光擦拭刺刀,磨得寒光在暗处一闪一闪。
快嘴李猫在一棵老槐树的树洞里,眼睛瞪得溜圆,盯着寡妇院子的方向。
火把的光时不时从院墙里透出来,夹杂着土匪们粗声粗气的笑骂,还有酒坛子碰撞的脆响。
他心里暗忖:这群崽子倒是自在,等会儿有你们哭的。
老三则隐在对面的土坡后,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枪身。
枪是赫教官因为他枪法出众,奖励了他的德制盒子炮,枪身让他擦得油亮,握在手里沉甸甸的。
他抬头望了望天上的月亮,云层正一点点把它遮住,心里盘算着:月黑风高,正好动手。
时间像槐树林里的蜗牛,爬得极慢……
第40章 咆哮的呼兰河(中)[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