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趾迁来的林氏夫妇捏着银票,指腹在“五两”二字上磨得发白,林妻的汉话带着海腥味,往丈夫身后缩了缩:“他这票……跟咱的一样?”
她丈夫还没应声,阮氏已扯开嗓子:“我婆娘总说‘纸能当饭吃?怕不是汉商哄人!我今儿就用这纸换米,回去塞她嘴里让她瞧瞧!”
他汉话磕磕绊绊,却把票举得老高,市舶司的红印在晨光里亮得很。
王老实舀起米往阮氏的竹筐里倒,“哗哗”的米粒声里,他冲林氏夫妇笑:“放心!这票比交趾的铅钱顶用。”
他指了指阮氏:“阮掌柜从广州港一路换过来,换过三斤海鱼,换过两匹粗布,到我这儿换米,灵着呢!”
林妻攥着银票的手松了松,又赶紧攥紧,指尖都泛白了:“那……俺们这票,能换多少米?”
“五两票,换二十斤上等米。”王老实指了指票上的银粉字,“比扛铅钱省劲多了——你看阮掌柜,空着手来,扛着米走,多轻快。”
他瞥了眼林氏夫妇脚边的布包:“你要是扛铅钱来,怕不得雇个挑夫?”
阮氏扛起米筐就往外跑,边跑边喊:“我这就回去叫婆娘来!让她亲眼看看,汉人的纸真能换米!”
广州港验货棚里,林氏夫妇把铅钱往柜台上推,堆得像小土坡,压得木台“吱呀”响。
林妻盯着老钱手里的罗盘,那指针刚在阿罗憾的票上转得欢,此刻正对着她手里的票颤巍巍的。
“十贯铅钱……能换多少票?”她声音发颤,脚边的铅钱袋还在往下掉渣——那是一路扛来磨的。
老钱扒拉着算珠,珠子撞得“叮当”响:“换八两。去芍陂买桑苗,八两票能多买两株,比扛这铅钱省劲。”
他捏起张银票,对折三次,塞进袖袋:“你看这票,折三折能塞进袖袋,你扛这十贯铅钱,胳膊不得累断?”
阿罗憾在旁边搭话,举着刚盖了印的税单:“上次我用锦币,小吏捏着枚磨了边的,说‘少半两,气得我想把他扔海里!”
他指腹敲了敲票上的南海神纹:“这票有纹有印,他总不能说‘纹磨了吧?银粉字蹭都蹭不掉,比你那铅钱上的字结实多了。”
正说着,阮氏拽着他婆娘闯进来,手里举着空竹筐:“你看!我就说能换米!王掌柜还说,这票回交趾能换铅钱,比扛米轻巧多了!”
他婆娘盯着林氏夫妇手里的票,又瞅了瞅老钱柜上的,突然拽过丈夫的手,把怀里的铅钱往柜里推:“俺们也换!换十两的!”
林妻看着这光景,突然把铅钱往柜里又推了推,声音亮了些:“换、换八两……要是真能买桑苗,下次把家里的铅钱全换了!”
老钱拿起一张票,用指甲敲了敲红珊瑚印:“放心!这印是红珊瑚汁调的,潮天泡了水都不褪色,比你那羊皮袄耐造。”
他压低声音:“过海峡遇了海盗都不怕——他们只认金沙银块,看不懂这票,抢去也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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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0章[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