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勒马站在沙丘上，望见王莹正蹲在沙地里画图，甲叶间露出的《西域风物志》残页上，班昭的批注墨迹犹新：34;月氏人午后必饮奶茶，水源在东北绿洲，战马每日需三桶水。34;
34;将军，34;王莹指着图上的绿洲，绿洲的溪流像条银线，34;按文院星象图，今夜是39;钩月39;，光暗，适合夜袭水源。巧儿算了，月氏的战马断水到明日清晨，准站不稳。34;
平阳侯家儿媳拎着个陶瓶过来，瓶里晃着暗红色的液体：34;这是染坊的苏木水，文院女徒算的剂量——只让牲畜晕眩，不伤性命。灌进溪流，够他们的马晕到后日清晨。34;她拔开塞子闻了闻，34;跟咱染锦的苏木水一个味，就是浓点。34;
三更的戈壁，月芽儿弯得像把小镰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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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徒们用锦缎蒙住马蹄，悄没声地摸到绿洲溪流边。赵巧儿蹲在石头后，算筹在沙里摆来摆去：34;每丈倒半瓶，浓度正好。月氏人爱干净，战马只喝上游的水，咱在下游倒，他们准察觉不了。34;她往水里倒苏木水时，锦甲上的护心镜晃了晃，映出溪底的鹅卵石，34;李姐姐说过，月氏牧人唱的调子，有一半学的是咱西市的叫卖声——他们本就想跟咱好好过，就是这王子瞎折腾。34;
王莹守在岸边放哨，忽然听见远处传来哼歌声——是月氏牧人在唱，调子真像西市卖胡麻饼的：34;胡麻饼，香喷喷，汉家妹妹织锦人...34;她低声笑了：34;等打完这仗，真该教他们织锦，别总想着抢。34;
天蒙蒙亮时，月氏营地果然炸了锅。
战马们口吐红沫瘫在地上，牧民们围着溪流直跺脚。王子提着弯刀冲出帐，刚要下令冲杀，就见王莹骑着马站在沙丘上，手里举着卷织锦。
34;这是盟约，34;王莹展开锦卷，汉月双语织得工工整整，边缘绣着麦穗缠葡萄藤，34;我们不杀降，但要派十名月氏女眷跟我们回汉地——学织锦，学算学，学怎么用手艺换好日子，不是用刀抢。34;
王子盯着锦卷上的葡萄藤，忽然想起那个穿蓝布裙的女织工，她举着的锦缎上，也是这样的花纹。他握着弯刀的手松了松，刀34;当啷34;掉在地上。
捷报传回长安那天，刘妧正在文院观星台。
陈阿娇捧着块戈壁捡的锦缎碎片进来，碎片上用血丝绣着西征路线，每个拐点都标着34;风偏七度沙速五丈34;——是王莹的算学笔记。34;哀家就知道，34;太后鬓边的赤金簪轻晃，34;这些丫头的算筹，既能算星象，也能算敌阵。34;
卫子夫捧着《西征功绩册》跟进来，册页上贴着女徒们的箭羽：34;王莹封39;算略校尉39;，平阳侯家儿媳封39;机谋都尉39;。少府算了，这次用的锦甲、锦箭，比常规军备省了三成辎重——赵五改的箭簇，穿透了七十二面盾牌呢！34;
刘妧摸着册末王莹的血字：34;今日仗剑出塞，为的是他日织锦归来。34;她忽然笑了，观星台的风里，好像飘着西市的酒香，混着戈壁的沙味，还有阿里正在绣的凤凰旗的丝线香。
西域商路上，十名月氏女眷跟着汉使东行。
她们怀里揣着王莹送的锦缎星图，图上用金线标着水源，银线标着沙丘。34;汉家女子真厉害，34;领头的女眷摸着星图，指尖划过上面的凤凰纹，34;算筹能算天地，织梭能定日子，剑却只为护着这些好东西。34;
远处的沙丘后，传来驼铃声——是新的汉地商队来了，驼背上驮着织锦机，机杼声叮叮当当，像在给戈壁唱支新调子。
长安西市的铁匠铺里，赵五正给新箭簇刻凤凰纹。
34;等她们回来，34;他对王铁蛋说，34;就用这箭当酒筹，喝阿里酿的新酒。34;
窗外，阿里举着刚绣好的凤凰旗，红绸旗面上，凤凰的翅膀缠着麦穗，爪子抓着葡萄藤。狗蛋踮脚看了看：34;阿里哥，这凤凰比宫里的还大呢！34;
阿里咧开嘴笑，汉话比从前顺多了：34;等...等她们到了，就...就举着这旗，去...去城门接她们。34;
阳光透过窗棂，照在凤凰旗上，金线银线闪得像戈壁上的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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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8章[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