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铁蛋把张婆订新犁的铜钱串往腰里一缠,铁屑混着铜腥气飘进鼻腔,却盖不过西市飘来的酒香。他刚要回铁匠铺,就见张婆的孙女丫蛋举着个空酒坛跑过来,辫子上还沾着片葡萄叶:34;铁蛋哥!法蒂玛姐姐的新酒卖完啦,我爷让再订两坛!34;
张婆牵着狗蛋跟在后头,篮子里的犁尖图纸被风吹得哗哗响:34;可不是!前儿个打油路过酒坊,见法蒂玛蹲在陶瓮前记温度,手里的册子画得跟玉娘的织锦图似的,红一笔蓝一笔,说这样酿的酒不酸。34;她往酒坊方向努嘴,34;你听,又吵起来了。34;
34;胡汉酒坊34;门口,老酿师王大爷正叉着腰站在酒窖门口,白胡子上挂着酒珠,手里的酒勺34;哐当34;砸在青石地上:34;胡闹!汉家酒坊哪能用波斯葡萄?这味混着麦香,是要坏了咱老祖宗传下的酒脉!34;他抬脚就往陶瓮上踹,却被旁边卖胡麻饼的李婶拦住:34;王大爷,犯不着动气,先尝口再说啊!34;
赛义德的女儿法蒂玛红着脸,手里攥着本牛皮酒谱,汉话带着葡萄藤的甜气:34;王大爷,这酒真的好喝!您看这谱子,崔瑗博士说的,一层麦曲一层葡萄,跟织八重锦似的,发酵出来的酒滑溜溜的,不呛喉。34;她掀开最边上的陶瓮盖,一股果香混着麦香34;呼34;地涌出来,惊飞了檐下的麻雀。
狗蛋踮着脚往瓮里瞅,酒液澄黄透亮,映得他的小脸都成了金的:34;法蒂玛姐姐,这酒能点着不?昨儿听铁匠铺赵五说,河间郡的39;火酒39;能烧出蓝火苗,烤馒头都快着呢!34;
34;小孩子家懂啥!34;王大爷气得胡子直颤,34;酒是用来品的,不是用来烧的!当年你爷爷喝的酒,得埋在桂花树下三年才开封,哪像这胡折腾的玩意儿!34;他转身就要往酿行跑,却被两个年轻酒坊主拦住——一个是用豆饼酿酒的李寡妇,一个是学了蒸馏法的赵小子。
34;王大爷,34;李寡妇怀里还抱着刚酿好的豆酒,34;法蒂玛这法子真行!我用她的分层法酿豆酒,出酒率高了两成,现在北军的酒饷都从我这儿订呢!34;
赵小子举着个蒸馏器凑过来:34;我这39;火酒39;加了汉地的当归,治冻疮比药管用,军里都说好。您老尝尝?34;
建章宫的铜漏刚滴过辰时二刻。
刘妧正用指尖沾了点酒液,在案上写34;醴34;字,酒痕在晨光里慢慢晕开,带着淡淡的甜香。这是昨儿法蒂玛托人捎来的新酒,陶瓶身上还贴着她绣的葡萄纹,针脚歪歪扭扭,却透着股认真劲儿。
34;陛下您瞧这个!34;陈阿娇掀帘而入,手里举着个描金酒坛,封口布上绣着汉式云纹,34;少府酒署刚送来的,用大食葡萄酵母混麦曲酿的。昨儿在文院请老学究们试了,平日里喝两盏就醉的,今儿喝了三坛还在吟诗作对呢!34;她给刘妧斟了杯,酒液在杯里晃出金圈,34;你尝尝,有葡萄的甜,又有麦香的厚,比单纯的汉酒多了层滋味,像喝着一幅画。34;
刘妧抿了口,酒液滑过舌尖,像裹着层蜜:34;这层次感...是织锦的分层法?34;
34;可不是!34;陈阿娇笑得眼角堆起细纹,34;崔瑗说,跟法蒂玛学的绝活儿——一层麦曲一层葡萄,发酵时的温度按织锦的经纬密度算,多一分少一分都不成。卫子夫刚核了账,长安西市这月新开了三十六家酒坊,半数是女户开的,都说这新酿法稳当,不易坏。34;
卫子夫扶着侍女进来,手里的绢帛上画着各色酒坊,红的是汉式酒肆,蓝的是胡商酒铺,像幅醉醺醺的市井图:34;太后,陛下,渔阳李寡妇托人说,现在她的豆酒能供上北军的酒饷了,再也不用愁儿子的学费;河间赵小子更绝,把蒸馏法和发酵法混着用,酿的39;火酒39;能治冻疮,军里天天有人去订,他媳妇正琢磨着再添两个蒸馏器呢。34;
绢帛边角沾着片葡萄叶,还带着点湿气,卫子夫拈起来笑:34;这是法蒂玛特意夹的,说用汉地陶瓮发酵的葡萄,比波斯陶罐甜三成,因为陶瓮39;会呼吸39;——她学的汉话,说得还挺形象。34;
殿外忽然传来喧哗,
第225章[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