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水里，锦袍下摆立刻吸饱了污水。34;公主饶命！34;他磕头有声，34;是馆陶公主府的管家让我干的，她说只要给天命祠捐够万两黄金，就能给我谋个关内侯……34;
申时雨停，财计署前临时搭起验税棚。张小七蹲在棚下刻青铜飞钱，锤头每敲一下，钱面上就多出一道指纹槽。34;桑先生说，34;他抬头擦汗，34;得把买主的指纹嵌进去，跟契书上的手印对得上才行。34;老市令宁成举着新铸的青铜审计牌，对着天光转来转去。34;昔年主父偃大人算缗，34;他缺了半颗牙的嘴漏着风，34;带着兵丁挨家抄，哪像如今，拿个铜牌子照一照，真假就出来了。34;
天擦黑时，卫子夫宫里的小内侍踩着积水跑来，鞋帮全泡了水。34;公主，34;他喘着气，34;皇后娘娘在天命祠的香炉灰里扒出这个。34;漆盒里半本烧焦的账簿还冒着青烟，纸页上用朱砂写着34;麒麟现世，捐金百斤醴泉涌出，献金五百34;。刘妧翻开最后一页，粘着片焦黑的帛书，上面隶书写着34;女帝当兴，宜立东宫34;——正是十年前巫蛊案里，埋在卫子夫寝宫的密语笔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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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灯时分，财计署的油灯结了灯花。刘妧和桑弘羊围在案前，算筹在漆盘里堆成了小山。34;按卓家十七座作坊算，34;桑弘羊拨着竹筹，每颗算筹都刻着税银数目，34;十年漏的税够在北地郡买三千匹匈奴战马。34;张小七在旁边刻着界碑模具，忽然停了锤子。34;我娘说，34;他声音低下来，34;卓家佃户交租用的都是剪边钱，跟郭昌案里的伪币一个模子。34;他袖口磨出的破洞里，露出给新飞钱试刻的纹样。
更夫敲过三更，阿瞒牵着瞎眼黄狗34;追风34;摸到财计署后院。狗突然对着枯井狂吠，爪子刨出的泥水里漂着黑刺。众人撬开井盖，底下埋着半袋胡麻种子，种子上沾着的黑刺比之前的更长。旁边还有块揉皱的兽皮，上面用胡文歪歪扭扭写着34;铁器换蛊种，三年绝汉嗣34;。霍去病捏着兽皮，指节把皮革捻得发白。34;这跟李氏庄园地窖里搜出的兽皮，34;他看向刘妧，34;是同一个狼群的标记。34;
破晓的微光渗进窗棂时，西市口竖起了算学金融驿站的木牌。摩尼蹲在地上，用炭笔在木牌上画符号。34;看这刻痕，34;他指点着，34;直角是正经买卖，锐角是藏了钱，钝角就是通敌走私。34;老佃户老王头拄着拐杖凑过来，用指甲刮着木牌上的刻痕。34;这下好了，34;他咧开嘴，露出缺牙，34;卓家那些往匈奴卖铁器的黑心钱，再也藏不住了。34;他裤腿上还沾着今早犁地时的泥点。
街对面卓家绸缎庄的伙计们正往外搬账本，账本用麻绳捆着，每捆都贴着封条。卓王孙被押上囚车时，突然对着验税棚啐了一口。34;这算缗令断我财路，34;他被布堵住嘴，声音含糊，34;可断不了……34;袖口滚出个蜡丸——蜡丸裂开，露出半截染血的胡麻秆，秆身用针刺着个极小的34;馆34;字。
晨雾中的长安渐渐醒转，算学验税棚前排起了长队。穿粗布短打的菜贩攥着用木炭画的账本，跟穿锦袍的布商挤在一起。卖草鞋的张老汉把账本递给张小七，手心里全是汗。34;官爷，34;他搓着手，34;我这小摊子也得算缗吗？34;张小七接过那片破竹简，上面用指甲刻着34;草鞋三百双，换粟米二石34;。34;老人家，34;他笑了笑，34;算缗算的是年利过千的富商，您这小买卖，登个记就行。34;
棚子角落里，摩尼正给几个年轻吏员演示飞钱画法，羊皮纸上的指印油彩还没干。突然有个小吏指着远处喊：34;看！那不是卓家的冶铁工吗？34;众人望去，只见几个穿短打的汉子背着铺盖往城外走，腰间都系着新领的算学税牌，牌上刻着34;前卓氏雇工34;——其中一人裤脚卷着，脚踝上有块烙铁烫的狼头疤，跟匈奴降兵身上的标记分毫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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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8章[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