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像棉絮般缠绕着草北屯的茅草屋顶。
曹大林蹲在自家院子里，用獾油擦拭着五六式半自动的枪管。
枪身上的烤蓝已经被硝烟熏得斑驳，木质枪托上新增了几道刮痕——那是昨晚在鬼见愁的岩壁上留下的。
34;哥，喝药。34;曹晓云捧着个粗瓷碗走过来，碗里黑褐色的药汁散发着刺鼻的苦味。小丫头眼睛红彤彤的，显然是一夜没睡好。她脖子上挂着那枚弹壳哨子，随着走动发出轻微的34;叮当34;声。
曹大林接过药碗一饮而尽。药汤里掺了熊胆粉，苦得舌根发麻。他注意到妹妹的左手腕上系着根红绳，绳结打法很特别——是赵春桃惯用的34;平安结34;。
34;春桃姐天没亮就走了。34;曹晓云像是看出他的疑惑，小声道，34;说是去县里报信...34;
院门外传来34;嘎吱34;的刹车声。魏铁军风尘仆仆地闯进来，蓝布警服上沾满泥点，腰间的五四式枪套敞着口。他手里攥着个牛皮纸档案袋，袋口露出半张盖着红章的文件。
34;省厅特批的。34;魏铁军把档案袋拍在磨盘上，声音沙哑得像砂纸，34;成立专案组，你当顾问。34;
曹大林翻开文件，省公安厅的大红印章下附着张名单——都是昨晚参与矿场行动的34;红星矿业34;人员。名单最后用红笔圈出个名字：李卫国，职务是34;技术顾问34;，备注栏却写着34;原沈阳军区后勤部参谋，1983年退伍34;。
34;眼镜男？34;曹大林指尖点了点这个名字。
魏铁军点点头，从内兜掏出个胶卷筒：34;现场找到的。34;对着阳光能看到里面是几张文件照片，最上面那张印着中俄双语的34;联合勘探协议34;，签字日期是1984年4月——比官方报道整整早了三个月！
34;狗日的里通外国！34;刘二愣子骂骂咧咧地跨进院门，他左臂吊着绷带，脖子上挂着缴获的苏制望远镜，34;翠花说今早看见个穿中山装的往松江河方向跑了！34;
曹大林摩挲着胶卷筒，突然想起什么：34;老崔的褡裢...34;
34;在这儿。34;魏铁军从公文包里掏出个蓝布包袱，正是昨晚在卡车驾驶室看见的那个。打开后，里面除了采参工具，还有本巴掌大的工作笔记。笔记最后几页记着几组数字，每组后面都画着个五角星。
曹大林瞳孔微缩——这些数字他很熟悉。上辈子在黑市倒卖军火时，这种编码代表的是武器型号和数量：34;561234;是五六式冲锋枪12支，34;40334;是40火箭筒3具...
34;七个储藏点。34;魏铁军指着笔记末页的地图，上面标着七个红圈，鬼见愁只是其中之一，34;省军区已经派人去查了。34;
王秀兰从灶房出来，手里端着簸箕，里面是刚挑拣过的黄豆。女人眼睛肿得像核桃，却强撑着笑脸：34;魏公安，留下吃饭吧？贴饼子马上好。34;
曹大林注意到母亲走路一瘸一拐的——昨晚那些假防疫员闯进来时，她拦着门被推倒了。女人裤管下露出的脚踝肿得发亮，却死活不肯用家里备着的虎骨酒。
34;大娘，这是县里给的补助。34;魏铁军摸出个信封，里面装着十张34;大团结34;和二十斤粮票，34;曹大林同志立了大功...34;
34;拿走！34;王秀兰突然变了脸色，簸箕里的黄豆撒了一地，34;我儿子差点把命搭上！34;
场面一时尴尬。曹德海蹲在仓房门口34;吧嗒吧嗒34;抽烟，烟袋锅里的火星子一明一灭。老人脚边放着那把老34;熊吼子34;，枪管刚擦过油，在晨光中泛着蓝光。
黑箭突然狂吠起来。屯口的土路上扬起一片尘土，三辆绿色吉普车疾驰而来。打头的车上插着面小红旗，旗上34;沈阳军区34;四个黄字格外扎眼。
34;坏了...34;刘二愣子一把抓起靠在墙边的双筒猎枪，34;来找后账的？34;
吉普车在院门外刹住。第一个下车的是个两鬓斑白的中年军官，肩章上的两颗星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他身后跟着四个警卫员，清一色的65式军装，腰间的枪套都是制式的。
34;哪位是曹大林同志？34;军官的声音洪亮如钟，眼神却意外地和善。
曹大林刚要上前，魏铁军已经挡在了前面：34;首长，我是县公安局的魏铁军，这事...34;
军官摆摆手，从公文包里取出个红头文件：34;我是沈阳军区保卫部部长王志刚，奉命彻查这起军火走私案。34;他转向曹大林，突然敬了个标准的军礼，34;同志，感谢你为国家挽回重大损失！34;
原来那七个储藏点已经全部查获，共缴获五六式冲锋枪84支，40火箭筒21具，TNT炸药15吨。更惊人的是，在鬼见愁矿井深处还找到了半吨34;黄饼34;——足以提炼出制造三枚原子弹的铀235！
34;李卫国是我们通缉的要犯。34;王部长从警卫员手里接过个档案袋，里面是张泛黄的照片，34;
第112章 余波未平[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