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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銮殿的汉白玉阶被晨露浸得发亮,十二盏鎏金宫灯在梁下晃出细碎的光,照得丹墀上的文武百官像浸在水银里。
     苏小棠的绣鞋碾过第三级台阶时,后颈突然泛起凉意——三百余道目光正顺着她捧在掌心的青瓷盏往上爬,像无数根细针,要把她从头扎到脚。
     “小棠。”身侧传来林昭压得极低的声音,这位灶神之女的指尖几乎要掐进她胳膊里,“你确定要当众掀开瓷盖?上回在千佛寺,你用本味感知时咳了半宿血——”
     苏小棠垂眼望着掌心里的青瓷盏。
     火种在盏中蜷成豆大的金焰,却烫得她掌心发疼,像要透过皮肤烧进骨头里。
     她能听见林昭喉间未说尽的担忧,也能感觉到腕间火纹随着心跳发烫——那是灶神血脉与火种共鸣的征兆。
     昨夜陆明渊替她敷药时说过,这把火里藏着千年灶神的传承,可此刻她只想起老厨头咽气前攥着她手腕的手:“规矩要立在人心里,不是刻在碑上。”
     “放心。”她侧头对林昭笑了笑,发间银簪在穿堂风里轻颤,“我昨日只试了半柱香的本味感知,今日体力剩得足。”其实昨夜她根本没睡,躲在偏殿里把《九品厨规》抄了三遍,墨迹未干便被陆明渊塞进袖中。
     此刻那叠纸正贴着她心口,每一道折痕都硌得慌。
     “三公子到——”
     通传声惊得殿角铜鹤振了振翅。
     陆明渊踩着晨露拾级而上,玄色广袖扫过阶上青苔,腰间玉牌碰出清响。
     他今日未系寻常的云纹玉带,反而束了条明黄缎带,与金銮殿的龙纹帷幔交相辉映。
     苏小棠望着他漫不经心的笑意,突然想起昨夜烛火下他写折子的模样——笔尖戳破宣纸时,他说:“要让陛下觉得,这把火能烧了旧弊,却烧不穿他的龙袍。”
     “臣陆明渊,带天膳阁苏小棠面圣。”陆明渊在丹墀前站定,行礼时广袖垂落,恰好遮住苏小棠攥紧的指节。
     龙椅上的皇帝抬了抬眼。
     他眼角的细纹里凝着晨霜,指尖正摩挲御案上的羊脂玉镇纸,那镇纸雕着衔珠的龙,珠子却空了个洞——苏小棠曾听御膳房老太监说过,那是先皇用茶盏砸的,为的是御膳房上供的鹿肉有腥气。
     “这就是你们夺来的火种?”皇帝的声音像浸了冰水,目光钉在青瓷盏上,“朕听说,千佛寺山巅的火,烧了御膳监三十本秘谱。”
     苏小棠喉头一紧。
     她能感觉到身后御膳监主帅的目光——那道视线像根烧红的铁钎,正戳在她后心。
     昨日山径上,那老头的玄铁令牌坠地时,她分明看见他眼底的血,此刻他该是攥着朝珠,指节发白。
     “陛下。”陆明渊往前半步,玄袍下摆扫过苏小棠鞋尖,“此火非夺,是——”
     “是灶神所授。”苏小棠突然开口。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殿中撞出回音,惊得身侧林昭倒抽一口冷气。
     火种在盏中“轰”地腾起三寸,金焰映得她腕间火纹灼灼发亮,“千年前灶神留火种于人间,原是教百姓知五谷本味,辨烟火真章。可这些年,它被锁在御膳房冰窖里,被压在秘谱残卷下,被当成——”她顿了顿,望着皇帝逐渐收紧的瞳孔,“被当成吓唬厨役的禁忌。”
     丹墀下突然响起窃窃私语。
     户部侍郎摸着胡须点头,礼部尚书的朝珠在袖中叮当作响,而御膳监主帅的靴底碾过汉白玉,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苏小棠的掌心沁出冷汗,却仍将青瓷盏往前提了提——火种的热度透过瓷壁渗进来,烫得她几乎握不住,可她知道,这把火烧的不是御膳监的权威,是那些压在厨役心口的旧规矩。
     “小棠。”陆明渊的声音轻得像片羽毛,却精准地落进她耳中,“看陛下案头。”
     她抬眼。
     皇帝案头摆着个青瓷茶盏,盏中浮着半片未沉的茶叶——那是她前日送进宫的新茶,用山巅晨露泡的,茶汤里能尝出松针的清苦和野菊的甜。
     皇帝昨夜该是喝过的,此刻茶盏边沿还凝着水痕。
     “陛下可还记得,前日那盏茶的味道?”她轻声问。
     皇帝的手指顿在玉镇纸上。
     他望着苏小棠腕间的火纹,又望向她掌心的火种,喉结动了动:“清,苦,后味甜。”
     “那是茶叶最本真的味道。”苏小棠感觉有热流从丹田往上涌,那是本味感知发动的征兆,“火种能让厨人看见这味道,不是妖术,是——”
     “是规矩。”陆明渊接得极快,“陛下,《九品厨规》在此。”他从袖中抽出一卷明黄缎子裹着的纸,展开时殿中掠过一阵风,纸页哗啦作响,“一品辨五谷,二品知火候,三品通调和……九品位通天地。天膳阁愿以火种为证,教天下厨人守这规矩,也让天下百姓吃明白饭。”
     金銮殿突然静得能听见烛芯爆裂的响。
     苏小棠望着皇帝案头的茶盏,望着陆明渊眼底跳动的光,望着丹墀下那些渐渐直起的腰板——有个年轻的户部主事正攥着朝服下摆,眼睛亮得像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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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想起昨夜老厨头的话在梦里回响:“破规矩容易,立规矩难。”可此刻她忽然明白,难的不是写几行字,是让天下人看见,这规矩里有他们自己的影子。
     “苏小棠。”皇帝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他站起身,龙袍上的金线在烛火下泛着暖光,“你说这火不是禁忌,那便让朕看看——”他指了指丹墀下的铜鹤,“用这火种,烧一道能让朕想起小时候的菜。”
     苏小棠的指尖在瓷盏边缘轻轻一按。
     火种突然“轰”地窜起半尺高,金焰裹着甜香扑向殿门——那是松枝燃烧的味道,混着新麦的甜,像极了她在侯府柴房里,偷偷给陆明渊烤的红薯。
     她望着皇帝忽然柔和的眉眼,望着陆明渊藏在广袖里对她比的“三”(指

第324章 朝堂之上,火种为证[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