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棠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这才勉强撑着没让自己栽倒在青石板上。
雨水顺着发梢滴进后颈,冷得她打了个寒颤——方才在密道里被岩浆烤得发烫的皮肤,此刻正像被泼了盆冰水,疼得刺啦啦的。
34;阿九?34;林昭突然拽了拽她胳膊。
苏小棠顺着看过去,只见阿九正盯着山坳另一侧发怔,睫毛上沾着雨珠,整个人像被抽走了魂。
她顺着那目光望过去,薄雾正被山风吹散,露出座青瓦白墙的山门,门楣上34;隐味居34;三个字倒是老厨头的笔迹,可再往下看——
她猛地顿住。
那山门比寻常宅院高了足有两倍,青瓦下的砖雕不是常见的牡丹蝙蝠,而是层层叠叠的锅铲、蒸笼、陶瓮,每样器物都被雕得棱角分明,连锅沿的油垢都刻得清清楚楚。
门柱上的红漆早褪成了淡粉,却还能看出底色是祭祀用的朱红。
34;这不对。34;林昭的手按上腰间短刀,刀鞘在雨里泛着冷光,34;老厨头说要守老灶,可这山门...像座庙。34;她踩着满地碎石走过去,指尖擦过门旁的石碑,34;奉火种者,承百代味魂。34;她念出声时,雨幕里突然滚过炸雷,震得石碑上的青苔簌簌往下掉,34;祭祀的是掌火的人。34;
苏小棠扶着墙慢慢挪过去。
她能听见自己心跳声震得耳膜发疼——老厨头走前塞给她的灶心土还在怀里,用粗布包着,此刻正隔着衣襟烫得慌。
三年前那老头蹲在御膳房灶前,往她手里塞土时说的话突然冒出来:34;这土能镇邪火,但若有天你带着火种来找我...34;
火种?
她摸了摸腰间挂着的青铜小鼎——那是方才在禁域里,从崩塌的祭坛上抢出来的。
鼎身还带着余温,刻着的云纹里凝着半滴琥珀色的油,是她用本味感知强行逼出的百年老油,能让任何菜肴化腐朽为神奇。
34;我记起来了。34;阿九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点破碎的颤音。
苏小棠转头,正看见她盯着门楣上斑驳的34;味宗祠34;三字,眼里浮起水光,34;我小时候...在族祠里见过这幅砖雕。
初代灶神之女收过七个弟子,其中一个最得真传,后来...34;她突然捂住嘴,指甲掐进手背,34;后来他说要守着最后一口老灶,不再过问人间烟火。34;
林昭的刀34;噌34;地出鞘半寸:34;你是说,这老头是灶神一脉的?34;
34;不是一脉。34;阿九摇头,雨水顺着她额角的伤疤往下淌,那是她觉醒本味感知时被热油溅的,34;他是初代灶神之女的亲传弟子。
真正的灶神传人,不是靠血脉,是靠守得住火种,传得下味魂。34;她伸手碰了碰石碑,指尖沾了些青苔,34;我阿娘临死前说,味宗祠的门,只有带着火种的人能叩开。34;
苏小棠摸向腰间的青铜鼎。
鼎身突然发烫,烫得她缩了下手指——这是她第一次觉得这东西不是累赘,而是把钥匙。
老厨头说守老灶,可这山门后哪有什么草庐?
分明是座藏了百年秘密的宗祠,藏着灶神制度最核心的东西。
林昭突然用刀背敲了敲她肩膀:34;你看。34;苏小棠顺着她刀尖望去,山门下的台阶上,有排浅浅的脚印。
脚印很小,像老人的鞋印,鞋尖处沾着灶灰——和老厨头总穿的那双黑布鞋一模一样。
34;他在等我们。34;苏小棠喉咙发紧。
她想起禁域崩塌前,那个白发老者说的话:34;真正的灶神,要守的从来不是火种,是人心里的烟火气。34;可如果老厨头是初代弟子,他守的究竟是烟火气,还是某个更大的秘密?
阿九突然抓住她手腕,掌心的温度透过雨水渗进来:34;小棠,我阿娘说过,味宗祠的门后...有历代灶神传人的手札。
上面写着本味感知的来历,写着为什么每代觉醒者都会折寿,写着...34;她声音突然低下去,34;写着灶神转世,到底是恩赐,还是诅咒。34;
雨越下越大,砸在青石板上溅起水花。
苏小棠望着那扇紧闭的朱漆大门,门环是两个交缠的鱼形铜雕,鱼嘴里衔着青铜珠,在雨里泛着幽光。
她能听见自己心跳声盖过了雨声——这扇门后,藏着她从侯府粗使丫鬟到御膳房掌事,所有疑问的答案。
藏着她每次使用本味感知后体力透支的原因,藏着林昭总说她眼里有火的秘密,藏着阿九每次觉醒记忆时的痛苦根源。
林昭的刀34;咔34;地收回刀鞘。
她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冲苏小棠挑眉:34;要叩门吗?34;
苏小棠深吸一口气。
她能感觉到怀里的灶心土还在发烫,腰间的青铜鼎在震动,阿九的手还抓着她手腕,林昭的目光像把刀,正盯着那扇门。
山风卷着雨丝灌进衣领,冷得她打了个哆嗦,可心里却烧起团火——从她在侯府后厨第一次用本味感知尝出馊米里的稻香时,这团火就烧起来了。
她抬起手,指尖触到冰凉的铜环。
铜环叩击声在雨幕里荡开,像颗投入深潭的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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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小棠指尖刚触到铜环,朱漆大门便34;吱呀34;一声自行洞开,潮湿的霉味混着陈年老茶的苦香涌出来。
门内烛火通明,老厨头正坐在八仙桌前,粗布短褐沾着灶灰,茶盏里的水纹还未散尽——分明是刚放下杯子的模样。
34;你们终于来了。34;他声音像旧砂纸打磨陶瓮,带着岁月沉淀的钝响,眼角的皱纹里却洇着丝极淡的笑意,34;比我预想的早了些。34;
苏小棠的后颈瞬间绷成弓弦。
她想起三日前在御膳房灶前,这老头往她手里塞灶心土时,袖口还沾着新烧的煤渣;可此刻他脚边的炭盆里,灰烬都凉透了,分明已等了许久。
腰间的青铜鼎突然发烫,烫得她隔着布料都缩了下,鼎身云纹里那滴琥珀老油,正随着心跳频率微微颤动。
34;您...什么
第316章 厨神旧居藏玄机[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