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色锦袍扫过荒草,陆明渊的马蹄在离苏小棠三步外骤然刹住。
他翻身下马时带起一阵风,吹得苏小棠的斗笠向后滑了半寸,露出她颈间跳动的红纹——那抹红与他腰间玉佩上的火纹,在晨光里像两簇同根而生的焰。
34;宫里飞鸽传书。34;他将染着晨露的信笺递过去,指节擦过她掌心时微不可察地顿了顿,34;焚灶盟昨夜血洗北疆粮仓,二十车粟米烧得只剩焦壳。34;信笺展开的瞬间,苏小棠闻到浓重的烟火气,墨迹边缘还带着焦痕,34;他们临走前在粮囤刻了字——39;寻灶脉,灭余烬39;。34;
阿福的扁担34;咚34;地砸在地上。
青禾的短刀还插在碎砖堆里,刀柄上的红绳被风掀起一角,像在替主子们攥着那口气。
苏小棠的指甲掐进掌心,玉簪在发间烫得几乎要融,34;他们怎么会知道...34;
34;你在墓地拓的火脉图。34;陆明渊压低声音,目光扫过她藏在暗袋里的拓本,34;我查过前朝密档,火脉图不是普通地图。
当年靖难之役前,御膳房最后一任掌事陈守正曾上密折,说39;灶神遗迹以火为钥,脉图即锁芯39;。34;他指尖点了点自己腰间玉佩,34;我陆家世代守的,也是半块火纹玉。34;
苏小棠的呼吸突然急促起来。
母亲临终前攥着的半块碎玉,此刻正嵌在她玉簪里;陈阿四临终前说的34;女娃接火34;,此刻正烧在她锁骨上的红纹里。
原来不是巧合,是血脉里刻着的命——她是钥匙,而火脉图,是引她找到锁眼的线。
34;青禾,守着入口。34;她突然转身走向石壁,发间玉簪因激动而震颤,34;阿福,把火折子给我。34;
阿福愣了愣,赶紧从怀里摸出铜制火折子。
苏小棠将火灵从颈间唤出,豆大火苗在她掌心跃动,竟比往日亮了三分。
她对准石壁上那行34;火种不灭34;的刻痕,将火灵轻轻按进34;种34;字下方的凹处——那是她方才拂去墙皮时,发现的米粒大的圆孔。
火灵刚触到石面,整面墙突然发出钟鸣般的嗡响。
苏小棠的手背青筋暴起,红纹顺着胳膊窜上肩头,像有根无形的线在拉扯她的血脉。
陆明渊猛地抓住她的手腕,掌心传来的温度却比她的体温还高,34;我帮你。34;
两股热流顺着交握的手汇进石壁。
苏小棠看见石壁上的刻痕泛起金光,那些被风雨侵蚀的字迹突然变得清晰如昨,34;血脉不绝34;四个字甚至渗出了金粉,簌簌落在她脚边。34;轰34;的一声闷响,石壁竟像两扇门般向两侧滑开,扬起的灰尘里,露出一段向下延伸的石阶,霉味混着铁锈味扑面而来。
34;小棠。34;陆明渊的拇指在她腕间摩挲,34;底下可能有机关。34;
34;陈守正的木牌说39;火脉断绝于女39;。34;苏小棠抽回手,火灵已经窜到她前方,像盏会呼吸的灯,34;我要看看,断绝的是陈家的脉,还是...34;她没说完,举步踏上石阶。
石阶是青石板铺的,每一级都刻着麦穗与鱼纹,是前朝御膳房特有的34;五谷丰登34;纹。
下到第七级时,苏小棠的靴底踩到了水——不是积水,是某种黏稠的液体,在火灵映照下泛着暗红。
她蹲下身摸了摸,指尖沾到的是凝固的血,34;这里有人来过,而且...很急。34;
陆明渊的佩剑34;铮34;地出鞘。
他走在她身侧,剑刃挑开垂落的蛛丝,34;三日前有个死士闯宫,身上带着北疆的狼首刺青。34;他声音放得更轻,34;我让人扒了他的衣服,背上也有火纹——和你颈间的,一模一样。34;
苏小棠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加快脚步,石阶尽头的石门34;吱呀34;一声自己开了,混着腐木与香灰的气息涌出来。
火灵34;呼34;地胀大,照亮了密室中央的青铜火盆——盆身铸着十二只衔尾凤凰,每只凤凰的眼睛都是红宝石,而火盆边沿的火纹,竟与她玉簪上的红纹严丝合缝,像被谁刻意拼接过。
34;这是...34;她伸手触碰火盆,指尖还未碰到铜壁,火盆里突然腾起幽蓝火焰。
那火焰没有温度,却让整个密室的空气都冷了下来。
苏小棠颈间的火灵34;嗖34;地窜回她肩头,缩成豆大的一点,连火星都不敢落。
34;小棠!34;陆明渊的剑横在她面前,34;退开!34;
苏小棠却没动。
她盯着幽蓝火焰里若隐若现的影子——那不是火光的投影,是刻在火盆内壁的文字,34;以血为引,以魂为薪...34;她念到一半,火焰突然拔高,映得墙壁上的阴影扭曲起来。
她下意识抬头,就见幽蓝火光里,墙壁上浮现出模糊的轮廓——是个人形,披着缀满火焰的长袍,手中捧着的,正是眼前这尊青铜火盆。
34;陆明渊...34;她声音发哑,34;那是...34;
34;嘘。34;陆明渊的剑刃突然发出嗡鸣,34;有人来了。34;
密室入口传来细碎的脚步声,混着铁器刮过石阶的声响。
苏小棠迅速将火灵收进颈间,红纹却仍在发烫——这一次,不是因为消耗体力,而是因为某种更古老、更灼热的东西,正在她血脉里苏醒。
幽蓝火焰还在跳动,将墙壁上的影子照得愈发清晰,那披着火袍的女子,眼角竟有颗泪痣,和她镜中看到的自己,一模一样。
喜欢。
第288章 火脉初现[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