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房的木门已经烧得噼啪作响，苏小棠踹开半焦的门板，热浪裹着火星扑面而来。
她眯眼望去，后墙的青砖被撬出个窟窿，玄色夹袄的男子正跪在檀木匣前，沾着炭灰的手正往匣锁里探。
34;住手！34;她的喝声混着火势炸响。
男子猛回头，脸上沾着黑灰，眼底却亮得瘆人。
他指尖一挑，匣盖34;咔34;地弹开，十二颗裹着红霜的赤焰椒滚落在地——那是她耗费三个月，从极北冰原寻来的变种椒，每颗都浸着雪水长大，表皮的红霜是能激发火灵的关键。
34;你找死！34;苏小棠抄起墙角的湿布冲过去。
男子却突然笑了，沾血的手指捏住一颗赤焰椒，往灶膛里扔去：34;毁了这火种，看你拿什么——34;
34;嗤！34;
一道金蓝相间的光焰从苏小棠腕间窜出。
那是火灵，平时隐在玉簪里，此刻却化作细蛇般的光带，34;唰34;地缠住男子手腕。
他惨叫着松手，赤焰椒34;当啷34;掉回匣里，而他的皮肤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肿，焦黑的痕迹顺着血管往胳膊上爬。
34;拿下！34;苏小棠扯过湿布裹住檀木匣，转身时正看见阿福带着弟子们举着水桶冲进来。
几个壮实的厨子扑上去按住男子，他还在蹬腿嘶吼：34;你们护不住的！
灶神要收回——34;
34;堵他的嘴。34;苏小棠声音冷得像冰锥。
她捧着檀木匣退到院中央，望着围过来的人群——方才还挤在门口的厨子们此刻都噤了声，目光在她、火灵、以及地上的焦痕间游移。
34;各位看清楚了。34;她掀开匣盖，十二颗赤焰椒在暮色里泛着妖异的红，34;这位张师傅，是焚灶盟的暗桩。34;
人群炸开惊呼。
昨日还在茶摊说天膳阁坏话的灰衫老者踉跄两步，撞翻了脚边的水桶；穿粗布短打的年轻厨子攥紧食盒，指节发白；墙角两个戴斗笠的身影悄悄往后缩，却被阿福的目光盯住。
34;焚灶盟？34;有人颤声重复，34;十年前烧了三十家食肆的那个？34;
34;正是。34;苏小棠将火灵收进玉簪，光带没入皮肤时，她分明感觉到那抹红纹又往心口爬了寸许，34;他们怕天膳阁的火灵断了他们的财路，怕厨子们不再信他们的39;灶神降罚39;。34;她踢了踢地上的短刃，34;这把刀淬了鹤顶红，若我刚才慢一步——34;
话未说完，男子突然猛挣，撞开按住他的厨子，朝着苏小棠扑来。
阿福抄起扁担要砸，却被她抬手拦住。
34;你以为毁了赤焰椒就能阻我？34;她迎着男子的疯癫目光，34;十年前他们烧我娘的灶房，五年前毒杀教我火候的老厨头，三个月前在御膳房的汤里下泻药——34;她的声音陡然拔高，34;可哪次，我苏小棠退过？34;
男子的瞳孔骤缩。
他突然咧嘴笑了，血沫从嘴角溢出：34;你以为...你赢了？
灶神要的是...完整的火种容器...34;
阿福的扁担重重砸在他后颈。
男子瘫软在地，被两个弟子拖走时，还在咯咯笑：34;容器...容器...34;
暮色漫进天膳阁时，苏小棠守在密室门口。
门内传来刑具碰撞的闷响，她攥着玉簪的手沁出冷汗——这是她第一次亲自审犯人，也是第一次如此迫切想知道答案：焚灶盟到底知道多少？
火灵的秘密，母亲临终的碎玉，还有那半句34;灶神降罚34;，究竟藏着什么？
34;掌事。34;小桃端着药盏过来，34;您从早上到现在没吃东西——34;
34;不用。34;苏小棠推开药盏，34;审出什么了？34;
话音未落，密室门34;吱呀34;打开。
审犯的弟子抹了把汗，摇头：34;他什么都不肯说，只重复39;容器39;、39;继承者39;...方才突然口吐黑血，没气了。34;
苏小棠冲进密室。
男子仰倒在草席上，嘴角的黑血还在往砖缝里渗，指甲缝里塞着半粒碎黑豆——是毒豆，咬碎即死的那种。
34;你说的39;继承者39;是谁？34;她蹲下身，扯住男子衣领，34;灶神要什么？
我娘的玉簪——34;
尸体不会回答。
她松开手，指腹擦过男子腕间的焦痕——那是火灵留下的，和她颈间的红纹，竟有几分相似。
更令她心悸的是，当她的指尖触到玉簪时，那抹红纹突然发烫。
她扯下玉簪，借着烛火看，只见原本细碎的红纹正缓缓连成线，像某种古老的符咒，又像...某种地图的脉络。
窗外传来更夫的梆子声，34;咚——34;敲在三更。
苏小棠将玉簪贴在胸口，能清晰感觉到那里的红纹在跳动，一下，两下，像活物的心跳。
34;小桃。34;她转身时，眼底的暗芒比烛火更亮，34;去叫阿福和青禾，准备三套粗布衣裳。34;
34;掌事要出门？34;小桃怔住。
34;去查点东西。34;苏小棠将玉簪收进暗袋，34;天快亮了。34;
窗外，启明星正从云层里钻出来，照得玉簪暗袋微微发亮，仿佛有什么在里面，正蠢蠢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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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7章 火种引蛇[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