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记录

设置 ×

  • 阅读主题
  • 字体大小A-默认A+
  • 字体颜色
  清晨的灶房飘着新磨的豆浆香,阿香系着靛青围裙从外面进来,竹篮里的空心菜还沾着晨露。
     她刚把菜筐放上案台,李婶就拎起一把菜梗,指节捏得发白:34;这茎细得能吹断,能炒出脆劲?
     小棠姑娘当年采买,哪回不挑拇指粗的?34;
     阿香的耳尖立刻红了,手指绞着腕上的蓝布帕子:34;苏...阁主说茎细的嫩。34;
     34;嫩?34;旁边的张叔正切着番茄,刀背34;咚34;地敲在案上,34;上回她教你认火候,你背口诀倒快,可昨儿熬的杏仁酪——34;他瞥了眼墙角的陶瓮,34;底下沉了半层渣子,当我们老眼昏花看不见?34;
     灶房里的动静惊得蒸屉上的白馍直冒热气。
     苏小棠倚在廊下,指尖摩挲着门框上的老木刻——那是她初掌灶房时刻的34;火34;字,被岁月磨得发亮。
     她能看见阿香的肩膀在抖,蓝布帕子上的小梅花被攥成了团,像朵被风雨打蔫的花苞。
     34;当年我头回管采买,老厨头把我挑的青菜全倒在地上。34;她忽然出声。
     灶房里的动静猛地一滞。
     李婶的手悬在半空,张叔的刀停在番茄上。
     阿香转头,眼尾还泛着红,却亮晶晶地望着她。
     苏小棠走进来,指尖掠过阿香竹篮里的空心菜:34;他说39;菜是死的,人是活的,你得用舌头替菜说话39;。34;她抬眼扫过众人,34;后来我才明白,他不是嫌菜不好,是怕我学不会——34;她轻轻叩了叩阿香的竹篮,34;怕我学不会替菜说话的本事。34;
     李婶的手慢慢垂下来。
     张叔的刀又动了,只是切番茄的动作轻了些:34;那杏仁酪的渣子...34;
     34;我尝了。34;苏小棠从陶瓮里舀起一勺,乳白色的浆汁在勺里晃出月牙,34;火候到了九成,差的那一分,是她怕烫着学徒们,提前离了火。34;她把勺子递给阿香,34;下回记住,该烫的不是嘴,是心。34;
     阿香接过勺子时,手指擦过苏小棠掌心的薄茧。
     那是当年颠勺磨出的,比她腕上的蓝布帕子还旧。
     日头移到中堂时,陆明渊的墨色广袖扫过灶房门槛。
     他手里拎着个锦盒,掀开时露出半块御赐的34;膳34;字银牌,在灶火里泛着冷光:34;礼部的人今早去了户部,说39;棠火阁39;名动天下,该入官营体系,由尚食局统管。34;
     苏小棠正在给新弟子调汤头,汤勺顿在半空:34;统管?34;
     34;说是39;统管39;,实则要收了你的印,换块39;御赐39;的匾。34;陆明渊屈指敲了敲银牌,34;他们要的是你的名,不是你的火——名能刻在碑上,火却会烧了碑。34;
     汤锅里的热气模糊了苏小棠的眉眼。
     她望着灶膛里噼啪的火星,想起昨夜阿香擦灶台时的影子,想起十二岁的自己偷记颠勺手法时的心跳。34;火要是被锁进碑里,就不是火了。34;她轻声说。
     陆明渊忽然笑了,眼底的算计像春冰初融:34;所以你要让他们看见,没了你的名,火照样烧得旺。34;
     是夜,灶房的灯盏一直亮到三更。
     阿香捧着竹册跑进来时,见苏小棠正往宣纸上写菜单,笔锋遒劲得不像握惯汤勺的手。34;明日起,张叔管火候,李婶调酱汁,阿香你...34;她抬眼,34;带着新弟子备主料。34;
     34;那阁主您?34;阿香急了。
     苏小棠放下笔,指腹蹭掉她鼻尖的墨点:34;我啊...34;她望向窗外的老梅树,枝桠在月光下投出细碎的影,34;当回看火的人。34;
     筹备34;棠火共宴34;的七日里,灶房像被点着的蜂窝。
     张叔颠勺时哼起了失传的《火候谣》,李婶调酱汁总多留半碗给学徒们尝,阿香的蓝布帕子每天都沾着不同的菜香——今儿是姜芽的辛,明儿是莲子的苦。
     苏小棠多数时候坐在廊下,膝头搭着老厨头留下的围裙,看弟子们在灶前穿梭,像看当年的自己在侯府的灶间偷学。
     宴席前一晚,阿香抱着整理好的菜单来找她。
     月光透过窗纸,把菜单上的字迹照得发亮——那是弟子们轮流写的,有的工整,有的歪扭,却都带着股子热气。34;阁主,34;阿香的声音轻得像叹息,34;要是...要是他们觉得我们不如您...34;
     34;不会的。34;苏小棠摸出怀里的扳指,羊脂玉在月光下温润如旧,34;真正的火,从来不是一个人的。34;
     她起身走向灶房,背影被月光拉得很长,和十二岁的自己、和老厨头、和所有在灶

第254章 火尽人未散[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