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勺碰在药罐上,叮的一声。
她望着罐里翻涌的气泡,忽然想起昨夜梦里那团火——原来不是警告,是提醒。
灶神的印记在掌心发烫,她摸了摸,纹路里的金光比昨日更亮了些,像极了当年老厨头教她看火候时,灶膛里跳动的星子。
“明日,”她对着药罐轻声说,“该让他们尝尝,什么叫以火攻火。”苏小棠将最后一撮晒干的薄荷叶碾碎时,窗纸已泛起鱼肚白。
药杵与石臼碰撞的轻响里,她盯着青瓷碗中淡碧色的药汁——这是她用迷魂草根茎为引,配了七味清神药材熬了整夜的“清心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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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味感知在舌尖翻涌,苦中带凉的药气直窜天灵盖,正合她要的“以火攻火”。
“小桃,”她扯下沾着药渍的围裙,“把这八盏茶点装锦盒。东市张记的桂花糕要蒸透,配茶时浇半勺清心露。”
小桃捧着锦盒的手发颤:“掌事,这...这是要送进那几位大人府里?”
“正是。”苏小棠将银镯推至腕间,凉意顺着血管爬进心脏。
昨夜她翻遍灶灵会旧档,迷魂草的瘾症会在清醒时引发剧烈愧疚——若那些人真被控制,这茶点便是催他们自赎的药引。
“你记着,送完后守在巷口,看哪家的门房倒了茶盏,哪家的丫鬟收了食盒又端出来。”
晨雾未散时,八只描金锦盒已分送八处高门。
苏小棠站在天膳阁顶楼,望着飞檐下渐次亮起的灯笼,喉间泛起熟悉的热意——本味感知过度使用的前兆。
她捏了捏掌心的灶神纹路,金光在皮肤下流动,像老厨头当年说的“灶火魂”。
第三日午时,大理寺的快马踹开天膳阁角门。
“苏掌事!”差役的马蹄声惊飞了檐下麻雀,“户部尚书跪在宣政殿外,说要面圣请罪!”
宣政殿的汉白玉阶上,户部尚书的官服沾着草屑,额头磕出的血珠顺着皱纹往下淌:“陛下!臣糊涂啊!三年前灶灵会的人往御膳房送的冬菇里掺了迷魂草,臣收了他们的好处,帮着改了膳食单子......”
殿内檀香被惊呼声冲散。
皇帝捏着茶盏的指节泛白,陆明渊倚在廊柱上,紫檀簪在阳光下泛着幽光——他早让人查过这尚书的账,却不想突破口在苏小棠的茶点上。
“吐了三回,把这半年吃的迷魂草渣子都呕出来了。”李公公凑到皇帝耳边,“奴才让人盯着,尚书府的马桶里漂着半片迷魂草叶子。”
皇帝“啪”地摔了茶盏:“彻查!所有与灶灵会有过膳食往来的旧臣,一个都不许漏!”
殿外突然起了风,苏小棠的裙角被掀起,露出内里月白旧衣的袖口——那点面渣还在,像颗固执的星子。
她望着尚书颤抖的背影,想起昨夜在天牢见到的侍郎:那人心智已被迷魂草啃得只剩碎片,却还在念叨“灶神会赐福”。
原来最毒的不是草,是人心的贪。
深夜的天膳阁厨房飘着焦糊味。
苏小棠蹲在灶前,面前堆着从尚书府抄来的密信。
烛火在她眼下投出阴影,每拆一封,眉峰便紧一分——这些信里不是账目,是灶灵会如何用“灶神托梦”的由头,在膳食里下迷药控制官员的细节。
“啪嗒。”
最后一封密信掉在案上。
没有火漆,没有署名,只写着一行字:“你已非人,何苦为人?”
苏小棠的指尖顿在信纸上。
墨迹未干,带着股熟悉的药香——是迷魂草烧过后的焦苦。
她突然想起昨夜梦里的火,那团烧了半宿的火,原来不是灶火,是...
“嗤——”
信笺在火盆里蜷成黑蝶。
苏小棠望着跳动的火苗,影子在墙上被拉得老长。
火光忽明忽暗间,她分明看见,自己的影子边缘浮起一层暗红——像极了灶王庙里,那尊红袍金面的灶神像。
“掌事?”小桃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陆三公子说,皇上明日要宣你进御书房。”
苏小棠伸手接住飘起的纸灰,掌心的灶神纹路烫得惊人。
窗外的月光漫进来,照见她眼尾未褪的青黑,也照见墙上那道若隐若现的红袍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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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4章 味外有道[2/2页]